林成业被他说得脸色变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正常,只当李信昀是虚张声势,说道:“他有再多诡计,能敌得了子弹吗?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是说了要见谌泓渟,可没说过要放了你啊,”林成业冷笑道,他嘱咐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说,“看好他,如果有任何试图逃跑的动作,不用客气,给兄弟们练练手了,回国之后也挺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是吧?”
说罢,他不屑地瞥了李信昀一眼,然后便带着一部分人离开了仓库,留下脸上带疤的男人和几个人站得远远地守着李信昀。
李信昀想起方才谌泓渟答应林成业说来见面的时候,是那种李信昀听惯的的温柔而平静的语气,就仿佛他并不是说给林成业听的,而是说给李信昀听的。
是了,谌泓渟这么会骗人,怎么可能会孤身一人不顾危险地听林成业的话前来见面,他一定会有后手的。
一定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李信昀宽慰自己。
第65章 相欠
等待于李信昀来说是煎熬的。
林成业带过来的那几个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为首的那个面上有刀疤的男人在他们中间很有威严,被称作“老周”,他们只偶尔说几句很简短的话,并不常交谈。他们看起来很是训练有素,李信昀尝试和他们搭话,他们一句都不回,如同当李信昀是空气,但是当李信昀有什么大一点的动作的时候,他们又会拿狠厉的眼睛瞥过来。
中途李信昀提出过解决生理问题——想要上厕所,他们倒是理会了,也给李信昀松了绑,但是这些人大概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所以即便是上厕所,这些人也并不落单,甚至一直盯着李信昀,盯得李信昀差点没有办法解决生理问题。
于是李信昀解决完生理问题,又被以同样的方式绑了起来。
李信昀没有电影男主角的那种身手和力量,足以把绳索挣断;也没有再身上带利器的习惯,不能够直接割断手上束带,而且就算是割断了,李信昀也没有办法应对这些看起来一个拳头就能砸晕自己的人。
他内心无比的焦灼不安,他祈祷着谌泓渟不要再来,可是却又深知,谌泓渟一定会来。
李信昀不知道等了多久,然后看见看守自己的几个人有了动静,叫老周的头领接了个电话,看了一眼李信昀,然后便和其他人点头示意,他们并未说什么,但是李信昀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谌泓渟来了。
老周吩咐手下:“把人带上,换地方。”
李信昀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已经割断绑着李信昀的绳子,不容李信昀询问和挣扎就把他拖出了仓库,直接带进了仓库门口的停着的一辆车里,然后用一个黑色布袋罩住了李信昀的头,车辆开得摇摇晃晃,李信昀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的,有两个人坐在他旁边,紧紧地按住他的臂膀。
车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停稳,然后李信昀被拖出车外,头上的布袋被揭开,李信昀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光线,泛出了生理性的眼泪,而他终于视线明晰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谌泓渟。
——他从未见过谌泓渟如此狼狈的样子。
谌泓渟被两个人制住双臂,压着谌泓渟跪在地上,他总是熨帖的西装无比凌乱,仿佛那种永远都镇定从容的姿态也被打碎,望见李信昀的第一眼,他喊道:“阿昀!”谌泓渟想要挣脱束缚朝李信昀冲过来,他的神情无比忧虑焦灼,但是试图起身的动作很快被按住。
一旁的林成业则摊了摊手,和谌泓渟说,“你看,我就说过了,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好了,现在人你也看到了,咱们可以继续好好聊聊了吧?”
谌泓渟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看着李信昀,他自己分明也受制于人,却仿佛丝毫都不考虑自己的困境,一心只记挂着李信昀,“阿昀,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你来做什么。”李信昀内心愤怒,他为这自己早就已经知晓的结果愤怒——他知道的,谌泓渟一定会来,可他还是为这个结果觉得愤怒,那种无能为力、难以逃脱的愤怒,以及在这愤怒之中夹杂着的,微末的期待。
谌泓渟依旧神情温柔,他说道:“对不起。”
他分明并未做错什么。
林成业却并不耐烦听他们你侬我侬,他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谌泓渟,说道:“人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所以我的建议,你现在应该好好考虑下了,我想你一定会给出正确的答案的,不是吗?”
谌泓渟说:“你不要动阿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是即便我答应你,父亲也不可能从这件事情上摘出去。”
林成业嗤笑一声:“他现在当然不可能摘出去,只要我没事,以后当然有的是机会。”
“警方也不是傻子,凭什么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在你离开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插手过公司生意上的所有事情,即便我在警察那里把所有事情都认下来,也没有证据能证明。”
林成业笑了笑说:“要证据,那不是很容易么?”他挥了挥手,便有手下拿出许多文件来,“签字吧,大哥。”
林成业的“建议”是什么,林成业谌泓渟和林成业说得语焉不详,但是林成业不惜绑架自己也要威胁谌泓渟答应的事情,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李信昀内心却生出了某种可怕的猜测——林成业恐怕是要谌泓渟给他顶罪,甚至很有可能林靖先父子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算盘,所以才叫谌泓渟接管诚丰集团。
林成业打了个响指,他身后便有人送上笔来,他示意压着身体的人先放开,然后把笔和文件都递给谌泓渟。
林成业拿出来的文件是什么,李信昀虽然不清楚,但是林成业既然拿了出来,那就说明是谌泓渟绝对不应该签的文件。但是谌泓渟却将文件接过来,他甚至都没有看文件上写的什么,直接对林成业说道:“给我笔。”他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对林成业的要求照单全收。
李信昀猛然挣扎,因为他从被绑架以来一直表现得非常安分顺从,没有任何试图反抗和逃跑的动作,所以身后押着李信昀的那个人也松了些手劲儿,李信昀竟然一时挣开了束缚,冲向谌泓渟,但是因为双手还绑着束带,身体一时失去了重心,猛地往前栽倒。
原本正要签字的谌泓渟手里的文件落了一地,他回身将李信昀接住,因为李信昀的冲势太大,谌泓渟没有站稳被撞到地上,但他的手臂却严严实实地将李信昀揽在怀中,仿佛是拥抱一般。分明撞得更厉害的是谌泓渟,倒地的时候李信昀甚至听见谌泓渟闷哼了一声,但是他却慌张地问李信昀:“怎么样?没事吧?”
但这一个拥抱并不长久,林成业的手下立即便将李信昀拎了起来,然后有坚硬的东西抵在李信昀的额头上。
是枪。
老周拿了枪指着李信昀。
一件能够瞬间夺取自己生命的东西放在自己面前,李信昀脊背泛出了冷汗,但是他挺直了脊背,说:“谌泓渟,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当初车祸的时候,我本来就应该死的,现在不过是得到一个本来早就存在的结局。”
李信昀应该死在那场车祸里,权当自己死于一场报复,一场他并不惊讶的报复,死得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疑问。而不是于灾祸之中,得到一场精心算计的重生,陷入一场苦心筹谋的爱情。
可是谌泓渟从来都不给李信昀选择。他望着李信昀,说:“阿昀,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林成业说:“这还真是情深义重啊,”他拽住谌泓渟的头发,将他拖到落下的文件旁边,“不要玩什么花样,谌泓渟,好好完成我的建议,否则你那小情人脑袋就得开花了。”
谌泓渟捡起笔来,说道:“我会签好的。”
谌泓渟将将文件捡起来,一份一份地签了字,他一眼也不看文件的内容是什么,翻到签字处飞快地签完,签完后,他将文件握在手中,看着林成业,说道:“你先放了阿昀。”
林成业挥了挥手,老周便放移开了枪口,并且还用刀轻巧地隔开了李信昀手腕上的束带,李信昀的手一松开,甚至顾不得手臂还酸痛僵硬,他扑向谌泓渟,想要将谌泓渟手上的的文件夺过来,但身后有人按住了他,而谌泓渟也同样被人按住,将谌泓渟手上的文件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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