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家兄妹也迎上前来,一起拱手道:“秦世兄!”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声音格外整齐划一。我也忙回礼道:“二公子,三小姐!”
甫一细细打量,魂魄都被轰去了半边。
这英三小姐长得也太漂亮了!
来的路上我听包易讲了不少三小姐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的光辉事迹,心中早就暗暗勾勒了一个春哥形象。万没想到这姑娘长着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甜最深的酒窝,雪白的脸上眉目漆黑,细腰长腿,一身软软的水红衫儿。
她腰带的穗子和头上的珠串在山风中打晃,晃得我心尖发痒。我自己还穿着从久安出来的那身衣服,满是马汗和泥巴,一脸胡渣——莫说刮胡子,这几天连脸都没好好洗。站在她面前,好不自惭形秽。
英二公子不太爱开口,倒是三小姐又清又脆讲着客套话,无外乎长途跋涉,一路辛苦,请我先去修整修整,晚上再设宴接风洗尘之类。我虽应对得滴水不漏,但一点也没听进,脑子里只有她笑得弯弯的眉眼。
寒暄完,英家兄妹领着我们进了寨门。迎面一壁奔马踏浪石雕,为首的是一位跃马扬鞭的戎装骑士,也不知是不是英大帅。石壁背后立着座高楼,依山而建,飞檐斗拱,却是满布箭孔,楼内架着螺旋向上的云梯,宽可三马并行。在楼里不知转了几圈,眼前一亮,已是到了山顶,我扭头向下看,只见一片茫茫云雾,偶尔见到一段黑蟒般的身躯,便是刚才我们走过的铁索桥。
原来山顶上才是银辔寨的生活区,华宇雕栋,比我想象中毛竹扎成小楼、下面养着孔雀的民族村强了无数。
包易引我和篆儿进了西厢,我隐约听见隔壁有人声,看来客人还不止我一个。
这几天我辗转难眠,心中暗暗发了誓,一到银辔寨,倒头就睡,天塌下来都不管了。这会儿却打了一针鸡血,催着篆儿打水洗澡,又换了身最光鲜的丝绸衣袍。
我把自己打扮齐整,在镜子里照了又照,便坐在床边等晚上开宴。
若这是在起点,英三小姐就是我一连串艳遇的开头。我将来后宫一个连,她第一个出场,不是连长,就是指导员,地位举足轻重。但我生来纯情,能有个这么漂亮的正宫估计就心满意足了,未必真得配备一个连。
往现实点想,英大帅和秦横交情颇深,我这趟赴约,只会锦上添花。两家联个姻,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想到这层,我心猿翻出五指峰,意马踏破贺兰山,在床上扭来扭去,被篆儿问了二十多次你在笑什么。好容易熬到掌灯时分,终于来人请我赴宴,却是英二公子。
我忍住没问他妹妹什么星座血型、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类型,跟着他到了宴客的正厅,先把头发抹了又抹,又扯了扯丝袍下摆,这才跨进门去。
可惜三小姐没在,只有三小姐他爹。
英大帅英桓年近七旬,比秦横和沈霄悬年长不少,身高体胖,留着一部半白的大胡子。见我来了,大笑道:“湛儿来了,来让英伯伯看看!”声音之响,几不让烈鬃扬尘。
我忙陪着笑脸上前,刚一走近,就被他一巴掌打在后心搂到跟前,那力道简直是要把我打死,接着他又捏了捏我的双肩,我恍惚间听到了自己骨头寸寸断裂的声音。
英大帅朗声道:“好筋骨!好神气!往来的客人都说你好了起来,我早就告诉过他们!老秦的儿子,哪会是一辈子在泥里滚的傻子?”
我疼得龇牙咧嘴地回答:“英伯伯,我爹问你好。”
英大帅道:“我当然好!唉,老秦这人,一遇到老婆孩子的事就婆婆妈妈,缩头缩尾。这样的孩子,怎么做不出一番事业来!困在窝里做什么!”说着又在我胸前重捶了一下。
在我被打哭之前,英二公子赶来救我,引我去我位置上坐下。
我和英大帅又遥遥扯了几句家常。突听门外有人脆生生叫道:“爹爹!”我心跳骤快,忙再抹了抹头发,把最灿烂的笑容迎向门口。
三小姐还是今天接我时那袭红衣。她进了门,先是对她爹拜了一拜,然后转向我,甜甜一笑:“秦世兄。”容光如炬,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我霍然站起,一时没掌握好力度,撞在枱面上,碗筷俱是一跳:“三,三,三小姐!”
紧随着三小姐后,又有人走了进来,步态闲雅,衣饰辉煌,发冠上缀着颗巨大的明珠。
他先向英大帅行了礼,随后是二公子,接着才转向我,笑道:“秦师兄。”
此刻我心中的场景是这样的——相当的波澜壮阔——:一百万头草泥马在南非大草原上狂奔迁徙。每头草泥马上还都骑着一位名为绝望的骑士。这一百万头烈鬃扬起蔽日尘埃,5秒内便把三小姐在我心灵上洒下的阳光遮了个严丝没缝。
我简直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也咧嘴笑了:“沈师弟。”
第11章
英晓露和我暌隔着一张饭桌、数碟鱼虾,反倒是沈识微坐在我左手边。
求不得,怨憎会,人生七苦顿时占了俩,演绎得还挺生动。
不过台面上也还其乐融融,我和沈识微推杯换盏,他还替我布了个大虾肉丸,若不是三小姐在,我真恨不能再亲他两口。
酒足饭饱,撤了碗筷,上了茶。英大帅遣退了仆从,只留我们五人。
我知道重点要来了,姑娘也好,仇人也罢,现在都得先摒到一边。
英大帅道:“湛儿,识微,你们的爹对你们说了多少?”
我见沈识微那厮不开口,于是清清喉咙,说道:“如今北方赤地千里,哀鸿遍野,我爹说武林群雄唯银辔是瞻,英伯伯一定有办法扶危济困。如今急召我前来,必是有用得着六虚门的地方。”
沈识微笑了笑,留足了沉默的白,方才道:“家父却只对识微说了四个字。”他抬起头来,烛火在他的瞳孔里闪闪发光:“吊民伐罪。”
吊民伐罪?
周发殷汤。我嘴差点没被自己嘴里一口茶呛死。
久安下雪那夜,秦横问我愿不愿供百姓之驱策,敢不敢效游侠之非法,我都热血沸腾地答应了下来。来时路上也曾思忖过英桓的所图、秦横话底的暗流,但想到的最火爆的情况,最多是宰两个贪官,劫一劫官银。
万没料到终极解决办法能是这个。
这是要反啊!
我忙抬头看看其他人的反应,二公子和三小姐也是一脸错愕。英大帅倒是脸色不变。
非但不变,我看他还挺高兴。
果不其然,英桓掀髯大笑:“沈霄悬就是沈霄悬!什么都看得透,什么都不害怕!”一边说,他那纠结浓眉下炯炯的目光一边扫过我们四人:“兹事重大,长风和晓露我都没透过口风。识微,你爹全都跟你说了?”
沈识微道:“家父确和识微讲过几位前辈当年惊天动地的事业。”
英大帅道:“狗屁惊天动地!事情没成,还夹着尾巴遮掩了半辈子!也罢,给他们三个说说他们的爹当年干了些啥。”
沈识微方施施然站起,开始跟我们讲这段往事。
故事前半段我被秦横押着在史书上也读过,当年真皋人破琼京,灭大靖,靖哀帝举家自焚,但据说有几个内侍抗旨,偷偷带着尚在襁褓中的越王和传国玉玺逃了出来。这越王就如朱七太子一般,让现任统治者十分头疼,管吧,那就坐实了民间有这么个革命火种,不管吧,火车站卖的法制日报上越写越玄幻。
但二十年前,传奇却照进了现实,越王居然真有其人,不仅如此,老爷子还拉了支队伍,向大瀚叫起了板。我听沈识微舌灿莲花,讲得王师如何锐不可当,人民群众如何箪食壶浆,结果才打下几座小县城就被政府军给包了饺子,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笑出来。
沈识微讲到越王被围,略一停顿,环视了一下坐着的人。
我心想这就是要抖包袱了,就冲这表演型人格,真该去学曲艺,不由在心里帮他拍了下惊堂木。
果不其然,他道:“武林群豪精忠贯日,如何不纷起相应?英伯伯、掌门师伯和家父一行七人便由河西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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