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个面上带笑的儒雅男人,很难让人相信刚才的无赖之话出自他之口。
宋成风一只手臂撑在门上,另一只手指了指身侧,“你们的同伴好像发烧了。”
他这话是冲着奶茶店里的两个学生说的,在他手指的方向有个垃圾桶,垃圾桶边靠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学生,脸色潮红,已经陷入昏迷。
健壮男人警惕地盯着宋成风,“她被丧尸咬了。”
“她没有!”女孩语气激动地反驳,看着宋成风像是在看救命稻草,“我保证她没有被咬,您能帮帮我们吗?”
她语气忐忑,心中却渐渐安定,这位先生看起来脾气很好,长相也很善良,应该会答应的,这样想着,她就听到了回答:“很抱歉,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即使只是千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想冒险。”
女孩一时没反应过来,神情呆滞地愣在了原地。
健壮男人肩膀松了松,“明智之举。”
几分钟后,不算大的奶茶店进入了几个人,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坐着轮椅,一个高中年纪的男孩和一个婴儿。
无论怎么看都很别扭搭配。
“是你?!”高中生兄妹异口同声,看着燕灼的目光带着激动和希望。
一时间,几双眼睛都落到燕灼身上,曲砚也看向他,“你认识?”
“见过一次,之前找食物的时候。”燕灼对他解释。
在郊区公寓附近的超市里见过一次,燕灼顺手帮他们解决了一只丧尸,关于G市的消息也来源于他们。
曲砚点点头,这两个高中生身上的衣服都是脏污,看来从郊区到市区的这一段路上也经历了很多。
燕灼的语气十分平淡,甚至称得上漠然,高中生兄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你们两个还要不要出去?”健壮男人拽着门把手,问了一句。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男孩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们,我们可以把同伴带进来吗?”
健壮男人瞬间冷下脸,“你们刚才怎么答应的?”
女孩弱弱出声辩解:“可是外面太危险了,而且这里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凭什么是我们离开?”
健壮男人冷笑,“不如打一架,赢的人才能留下来,怎么样?”
“还是投票吧。”曲砚突然出声,平淡的嗓音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有些突兀,“打架什么的动静太大,把丧尸吸引来就不好了。”
兄妹俩不知这位容貌格外出色的先生是什么意思,但目前也只能答应,“好。”
健壮男人不说话,则算作默认。
鞋尖踢到一杯洒在地上的奶茶,曲砚垂下头,看见圆滚滚的珍珠滚了两圈,最后黏在地板上,他收回眼道:“那么,同意把人带进来的,请举手。”
兄妹俩没有任何犹豫地举起手,然后动作一致地环顾四周。
没有人,除了他们俩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举手,连帮过他们的少年也是,女孩攥着哥哥的衣角,毫无血色的唇颤了颤,“哥……”
曲砚面露无奈,“除去不会说话的小东西,是四比二,你们不能把人带进来。”
女孩脸颊鼓动,无助地看向哥哥,却发现哥哥的表情和自己如出一辙。
“但是,”曲砚话锋一转,目光看向吧台旁的楼梯,“楼上应该有空房间,你们可以把门反锁,确保她没问题后再出来。”
跌宕起伏不过如此,兄妹俩感激地看向曲砚,然后匆匆跑出去把还在昏迷的同伴带进来,动作迅速地奔向了二楼。
一楼短暂地恢复了平静,宋成风自我介绍道:“我叫宋成风,是名律师,这是我的朋友曲砚,以及他弟弟燕灼,我们是从郊区过来的。”
健壮男人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扫了扫,语气冷漠:“吴浪,健身教练。”
“原来是健身教练,怪不得身材那么好。”宋成风夸赞了一句,凑过去继续套话。
曲砚没去听他们说话,兀自揉了揉额角,乘车太久不可避免地感觉疲惫。
奶茶店里的布置很粉嫩,是小女孩会喜欢的风格,一旁的墙上嵌着张写着“暗恋心语”的木板,上面还粘了几张彩色的便贴。
曲砚移动轮椅过去,看见便贴上是几句歪歪扭扭的情话,下面标注着日期和姓名,字里行间透露着书写者的雀跃和期待。
暗恋么?曲砚一只手抵着下巴转过头,与正巧看过来的燕灼视线相撞。
前者目光坦荡,后者却做贼心虚似的迅速偏头。
或许燕灼对他的那些学生时代的好感也可以称为暗恋?
那燕灼一定是个暗恋高手,曲砚想,不然他从前怎么从未发现。
作者有话说:
中午好哦!!!
第16章 善良
天色渐渐沉下去,有两只丧尸步伐踉跄拖沓地从窗前经过,并没有发现奶茶店里藏着人。
吴浪扯了张桌布遮住窗户,然后坐在靠窗的桌子上,从随身携带的旅行包中拿出一个面包,面无表情地吃着。
咀嚼声不大不小,宋成风找了个椅子坐到曲砚身旁,低声说:“戒备心很强,根本套不出话。”
说实话,他不太相信吴浪只是个简单的健身教练。
曲砚若有所思地敲了敲轮椅扶手,“他右手虎口和食指有茧。”
宋成风的呼吸一顿,“你的意思是……”
旋即他又笑了笑,五官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不太清,“看来我们遇见了一个厉害人物。”
他们说话的功夫,燕灼拿着食物走过来,三袋饼干加矿泉水,十分简单的食物,宋成风又要了盒自热粥,唉声叹气地去给小东西准备晚饭。
身旁的椅子重新坐了人,这次是燕灼。
曲砚撕开包装袋,捏了块饼干放进嘴里,巧克力味的,吃起来干巴巴,他完全吞咽下去才说话,“会不舒服么?”
燕灼没反应过来,咀嚼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一下,他察觉到曲砚在朝他缓缓靠近,随后耳畔传来声音,刻意压低地对他说:“尾巴耳朵藏起来会不舒服吗?”
燕灼想起来了,他和曲砚说过,把耳朵露出来会比较舒服。
其实他是瞎编的,所以现在只能含糊地应着。
曲砚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很快就缩了回去,在暗处声音很小地吃饼干,他不饿,只吃了两口就停了下去。
黑暗中,有人的呼吸逐渐变得轻缓。
时间在秩序全无的城市内变得不甚重要,唯有夜色和寂静悄无声息地蔓延,燕灼悄悄移动身体,将肩膀递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方。
如他所愿,身侧呼吸清浅的人很快就靠了上来,柔软的细发碰到他的脖颈和喉结,痒得喉结滚动了一下。
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好了。
他许愿似的祈求着,可惜愿望未能成真,楼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肩膀上的脑袋一下子就离开了。
曲砚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噗嗤一声,前方的吴浪点开打火机,点燃他嘴里叼着的细烟,“她变成丧尸了。”
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在平淡地陈述事实。
“不太像。”宋成风拍了拍小东西的背,让他重新睡过去,又静静听了片刻,“又没有声音了。”
“你想上去?”曲砚看着站起来的燕灼,虽然是疑问句,语气确实肯定的。
“嗯。”燕灼点了点头。
黑夜与他而言可以忽略不计,让他很轻松地看清了曲砚显得有些阴翳的神情,他无措地捏了捏手指,“你……不想让我去?”
“为什么,你想帮他们?”曲砚仰着头问,明明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结果理应由他们自己承担,这完全公平。
燕灼踟蹰了片刻,在曲砚正前方蹲下身,手掌心贴在他的膝盖上,“我之前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四个人。”
另一个人去了哪里,他无需多说。
所以呢,想帮一帮刚失去可怜同伴的他们?真是善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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