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砚感到口干舌燥,他握着轮椅扶手的手微微用力,鼻尖不知何时也冒出细汗。
“曲砚……”
吐出每一个音节都格外粘稠,像是连绵多雨的夏日,燕灼牢牢记得曲砚说过的话。
只有说出来,才会得到满足。
“……教我好吗……再教我一次……”
这种事情曲砚教不了,在这项学科上他的涉猎明显不足。
矮桌上的蜡烛已经燃过一半,过长的棉芯歪着,顶端散出黑烟,曲砚不得不移动轮椅过去,烛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燕灼盯着他,灼热的视线快要把人烧透。
抬起的腕骨瘦而白,细长的手指碰到蜡烛,棉芯还没挑,烛泪先滚了下来,曲砚被烫到,皮肤瞬间变红。
燕灼呼吸加重,极佳的视力让他清晰地看见烛泪滑落的全过程。
艳红色的烛泪蜿蜒着,未有停顿地撞到皮肉,曲砚疼得抖了一下,连带着虎口处的疤痕也跟着晃了晃。
那疤痕如何而来燕灼再清楚不过——是他咬出来的,作为狼的时候。
是他留在曲砚身上的痕迹。
燕灼吐出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在颤栗。
或许每一个登山者在即将攀登顶峰时都会兴奋愉悦。
黄色的烛火摇啊摇,握着蜡烛的手似乎是被烫怕了,手指移动的速度放慢,轻而柔地在蜡烛上蹭了蹭,像是小心翼翼的亲吻。
巨大绚丽的烟花在眼前绽开,蜡烛噗的一声熄灭,燕灼跌到床上,胸膛起伏,小声喃喃:“曲砚……”
记忆错乱,弥漫在鼻间的味道和发烫的身体让燕灼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的某个午后。
厚而遮光的窗帘挡去了外界的一切,他和幻象出来的曲砚沉沦于狭小的卧室,凌乱的床上摆满他偷来的宝藏。
他就趴在这些宝藏上,勾着曲砚的腰,很轻地亲一下他的肩膀。
“燕灼?”
手臂被推了推,恍惚间燕灼以为这还是幻象,他挣扎着坐起身,有点开心地问:“曲砚,你可以喜欢我吗?”
幻象中的曲砚总是毫不迟疑地点头,然后说:“我最喜欢你了。”
然而这不是幻象,曲砚在黑暗中挑眉,思索着该给出什么回答。
好久也没得到回答,燕灼不在意,还是傻呵呵地笑,然后贴过去,嘴巴碰了碰曲砚的肩膀。
碰上去的一瞬间他就清醒了过来,这不是幻象,是真正的曲砚。
嘴唇碰到的也不是光裸的皮肤,而是薄薄的衣料。
他又想,怪不得没得到回答,因为现实中的曲砚不喜欢他。
曲砚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对面燕灼情绪的变化,明明刚才还是一只快乐小狗,现在怎么感觉快哭了。
因为没说喜欢他?
曲砚承认自己确实对燕灼很感兴趣,但要说是喜欢,那似乎还差的远,骗人不难,他能轻松把燕灼哄得高兴,可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突然不想骗燕灼。
“你喜欢看我……这样吗?”沉默中,燕灼突然开口。
曲砚嗯了一声,大大方方承认。
燕灼凑近一点,在曲砚看不清的地方眼睛发亮,“继续教我吧,让我怎么样都可以。”
曲砚面露怪异,总感觉自己好像把燕灼变得奇怪了。
曲砚喜欢燕灼。
曲砚喜欢燕灼的身体。
只差三个字而已,燕灼觉得自己可以接受。
作者有话说:
日常求海星啦
第32章 好想要曲砚
八点整,小队集合。
秦迹领头,算上燕灼一个八个人。
按照计划,今天要清理的位置是北区,秦迹清点好装备和人数,转身对闻奚说:“其他的事情交给你。”
闻奚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台阶上,朝他轻轻颔首。
蓬松柔软的发丝被阳光染成金色,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秦迹对着他那张不似凡人的完美脸庞停顿了两秒,才有些慢吞吞地收回目光。
燕灼跟在队伍最后,经过闻奚身边时被一把拽住,闻奚眨了眨眼,暧昧地问:“昨晚怎么样?”
一晚上过去,再蠢的人都能猜到闻奚昨晚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燕灼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扯开他的手,接着警告说:“别再有第二次。”
闻奚对他的警告不以为意,嘁了声说:“装什么,你其实很喜欢吧。”
燕灼头也不回。
闻奚抱臂转身,曲砚就在他身后,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刚才他和燕灼的话。
听到了也无妨,闻奚打了个招呼:“昨晚休息得如何?”
“还可以。”曲砚说,这不是假话,时隔多日终于睡到床,身边还有燕灼这个助眠药,他确实睡了个好觉,脸上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他坐在轮椅上,看人通常需要仰视,但却并不给人一种需要怜悯的姿态,反而更像能掌控棋局的绝佳棋手,完全是一副做惯了上位者的模样。
闻奚笑了笑,“那就好,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来找我。”
“倒是没什么需要的。”曲砚垂下眼,手指在膝盖上滑动,“只是希望闻先生不要再多管闲事。”
他说完,移动轮椅离开,把闻奚留在原地。
大早上的,一个两个都来警告他,闻奚皱眉揉了眉心,真是苦恼,分明他做了一件好事啊。
皮卡行驶在路上,因为要观察周围的丧尸数量,所以速度没有太快。
负责开车的司机和秦迹坐在前面,剩下的人则都在车厢里,车厢里没什么光线,燕灼又坐在角落,看起来很不显眼。
陈雨宁拿着巴掌大的游戏机打俄罗斯方块,她无聊时就玩这个,快玩了几百次,电池也就换得勤,现在只剩下两块,她没打算省着,仍旧玩得起劲。
手指移动一个L插进缝隙里,她聚精会神,连肩膀上多了个脑袋也没抬眼,“干什么?”
十六七岁的少年叼着棒棒糖,朝角落里的燕灼看了一眼,小声问:“宁宁姐,他很厉害吗?”
陈雨宁一巴掌把他脑袋拍下去,“问老大去。”
少年撇嘴,把嘴里的棒棒糖嚼得嘎嘣响,“他那么凶,我要是敢早就去问了。”
游戏机里传来游戏结束的声音,陈雨宁低头一看,又把记录刷新了,她心情大好,抬手在少年头上撸了一把,“全队里就你觉得老大凶,老大是你亲哥,你怕什么?”
“就是因为他是我亲哥我才怕他。”少年嘟囔一句,兴趣又转回到燕灼身上,“他没比我大几岁吧,你知道他是什么异能吗?”
陈雨宁把游戏机塞进口袋,“想知道?”
少年小鸡啄米地点头,“嗯嗯!”
陈雨宁戏谑地说:“那你自己去问呗,除非你不敢?”
少年:“……你也不知道是不是?”
陈雨宁点头,“我可提前跟你说啊,这是闻哥的朋友,你别把人给得罪了。”
“闻哥的朋友……”少年神情正经了一点,“闻哥不是说他是孤家寡人吗,哪儿来的朋友。”
陈雨宁无语,“谁规定孤家寡人就没朋友了,这话你别当着闻哥的面说,不然他该伤心了。”
闻奚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去,他们也就一直认为闻奚的亲人死于丧尸之口,因而很少提及这个话题。
“放心吧,我情商又不低。”少年自信地说。
燕灼的听力比正常人好,陈雨宁和少年的话他听得一字不漏,他没打断,只闭上眼睛休息。
半个小时后,卡车停下,车厢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陈雨宁叫人一起把车厢门打开,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
等人都下来了,秦迹扫视一圈,眉头紧皱,“秦礼在哪儿?”
“啊?”陈雨宁环视一周,也很莫名其妙,“他刚才还在这儿。”
车下,一颗半绿不绿的头悄悄移动,燕灼顿了顿,还是开口:“下面。”
他抬手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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