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坐在他旁边,每夹一下菜都要看他一眼,偷窥的小动作过于惹眼,陈安乐咳嗽一声瞥了她一眼。
听姐姐的话是刻在骨子里的,圆圆立马老实了,像个小大人一样正襟危坐。
燕灼放下筷子,摸了摸圆圆的头,微笑说:“圆圆想问我什么?”
曲砚投来视线,陈安乐也满脸诧异,燕灼此刻的这个举动实在太不燕灼了。
圆圆呆住了,片刻后,她跳下椅子,端着自己的碗坐到陈安乐旁边,是一个距离燕灼最远的位置。
燕灼的手还悬在半空,半晌后才收回去。
陈安乐埋头吃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燕灼委屈地看向曲砚,曲砚回他一个笑,顺便拿筷子给他夹了一块土豆。
小孩子最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看来圆圆是发现燕灼的不对劲了。
天完全黑下来后他们才告别,圆圆没像前几次那样把曲砚送到门口,一反常态地趴在沙发上不出声。
燕灼小声说:“这世界上只有阿砚对我好。”
神态期期艾艾。
一只小狗,不仅骚,还很戏精,曲砚在心里又多加了句评价。
洗漱后,曲砚由着燕灼将自己抱上床,燕灼跟着爬上来,关灯再搂住曲砚,动作一气呵成。
腰间搭了条手臂,后背挨着燕灼暖烘烘的胸膛,曲砚的身体早就习惯了燕灼的触碰,甚至舒服的想要喟叹,他还在想着燕灼先前的话,“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瞎说的,阿砚快睡觉吧。”燕灼声音里藏着疲倦。
曲砚不觉得燕灼那句话是胡说的,可他又想不出任何深意,来自燕灼的温度太过催眠,令他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窗帘拉得严实,半分月光也不曾泄露,因为身边趟着燕灼,曲砚睡得极为安心,本以为会一直睡到天明,夜半是却突然被急促的警报声吵醒。
从睡梦中脱身,又被警报声吓了一跳,曲砚的心跳难免快了几下,在被子里摸到燕灼的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警报声在空中盘旋。昭示着什么紧要的事情正在发生。
燕灼带着迷蒙睡意地问:“阿砚,发生什么事了?”
曲砚说不清楚,心脏惴惴不安,他抓紧了燕灼的手腕,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警报声响了两分钟,广播里传出一道女声,语气平缓地说:“请所有异能者到会议大厅议事,其余人到北区地下防御室集合……请所有异能者到会议大厅议事……”
女声不断重复,企图让所有人都注意到这则通知。
情况多严峻才需要所有人都去地下防御室躲避,曲砚想着,动作没有停顿地穿上衣服。
“兴许是丧尸王过来了吧。”燕灼不知何时起了身,已经穿戴完好的站在地上。
他猜测说,不紧不慢地弯腰,给曲砚系上衬衫扣子。
联想到傍晚时他那句奇怪的话,曲砚脱口而出:“你早就知道。”
燕灼抬了下眉,默不作声地承认了。
第86章 有点眼熟啊
空灵的警报声持续徘徊,似是无声的催促,楼上咚的一下,随即是杂乱的脚步声,今夜注定不会安静。
狭窄昏暗的楼道里,陈安乐牵着圆圆,头发显然是匆匆梳好的,还落了几缕垂在脸侧。
圆圆踟蹰地叫了一声,来自外界的焦躁氛围让她产生不安,下意识地唤着她信任的人,“哥哥……”
曲砚慢慢看向她,安抚说:“别害怕,我们很安全。”
圆圆一向很听话,重重点了点头。
曲砚这才对陈安乐说:“跟着人群走,带圆圆去地下防御室,我稍后去找你们。”
更多的话不必说,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陈安乐带着圆圆离开,曲砚也和燕灼朝议事大厅的方向走去。
路灯无声地散发光亮,柔和的光有包容世界的能量,街道上不复傍晚时分那般安静,来往的人皆是表情绷紧,去议事厅的和去地下防御室的两拨人在路中央交错,有好奇的孩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有包含担忧的叮嘱声,曲砚的鼻尖被冻得发红,循着四周的声音望过去,夜色下什么都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容都是模糊的。
燕灼推着曲砚擦着路边前行,步伐不快不慢,看上去甚至有些闲适,和周围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般异类的行为很张扬,但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被忽略在争分夺秒的人群中。
“阿砚对那两个孩子很好。”燕灼的声音不算大,但曲砚听得清清楚楚。
他在心里琢磨“好”这个字,某些时候,善良也被称作好,他自认和这个字沾不着半点干系,却还是愣了一下才说:“是我把她们带过来的。”
既然牵扯上了关系,他就要对她们负责。
这种心理是在他幼年时期形成的,他柔弱又坚韧的母亲为他移栽了一株花放在卧室,并要求他保证,他要按时为这株花浇水,对它的一切负责。
母亲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模糊,这句话他却牢牢记得。
燕灼似乎笑了一下,也可能没有,曲砚只感觉自己发梢的软发被勾了一下。
之后便是无言,保持着匀速,他们抵达议事厅。
邺风的异能者数量比不上其他基地,但骤然聚集起来还是不容小觑,他们到的比较晚,早到的人大多聚在议事厅内,其余的站在门外,无人说话,四周一片寂静。
夜风簌簌声下,燕灼低声问:“阿砚不生我的气吗?”
正试图在人群中寻找闻奚和秦迹的曲砚一顿,“什么?”
“阿砚知道我在问什么。”燕灼握住他的手,同他一起伸进口袋里,布料隔绝冷风,他眸色幽深,“丧尸王的事情,我没告诉你。”
两只手在不算大的口袋里相扣,紧密得不剩一丝缝隙,曲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所以现在你要说原因了?”
燕灼一只手撑住轮椅扶手,从远处看,像是把曲砚拢进了怀里,“只是猜测。”
“丧尸王在邺风附近消失,一旦再次出现,距离它最近的邺风,自然会成为它的第一个目标。”
他手腕一转,勾住曲砚的脖子,带着凉意的手指探进后颈,曲砚被凉得一个哆嗦,正要躲开,就听见燕灼继续说道:“郎栎失踪,再加上丧尸王的突然进攻,在邺风最不安稳的今天,对有的人来说正是个绝佳的机会。”
曲砚恍然间想通,“你的意思是燕行章今晚会现身?”
“没错,我猜对了,看来我的运气很好。”
指腹描摹颈间细腻的皮肤,燕灼舔了舔犬齿,压下想要咬上去的欲望,“无论燕行章要做什么,今夜对他来说都绝对是最好的机会。”
他话中满是势在必得,曲砚眉头微皱,“你要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话音压得过低,听起来异常冰冷森寒。
如此肯定的话,没人会质疑他。
口袋中的手在缓慢抽出,好不容易积攒的温度随之流逝,曲砚反应慢了一步,没能抓住那只正在离去的手。
“燕灼!”他脸色不好,语速很快,吐字却极清晰,“我不管你要做什么——”
“阿砚。”燕灼同样不容拒绝地打断他,“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今晚对燕行章来说是最好的时机,对我又何尝不是呢?”
他后退一步,浅笑说:“等我杀了他,还你一个完整的燕灼。”
话落,他毫不犹豫地奔入夜色。
空落落的口袋里,曲砚蜷缩起手指,热意完全消失了,燕灼带给他温暖,也带走温暖。
议事大厅内,宿汀站在人群中央,在无数道视线下冷静开口:“分出一半人手守卫两处大门,除了负责地下防御室的人员,其余所有人由我亲自带队……”
她镇定地吩咐完具体事项,看着所有人各司其职,才露出些许倦容,“闻队长怎么没去地下防御室?”
这句是客套话,真跑去地下防御室就可笑了,闻奚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们本就是为丧尸王的事情过来的,哪能在这时候退居后方,我已经将消息传回了双城,但距离太远,支援恐怕会不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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