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哭就磨蹭了太多时间,引来了潜伏在水源中的李异。因此,当她终于爬起来,按下冲水按钮的时候,李异的长发就从下水道里冲了出来,捆住她,将她扼成畸形拖进下水管道里。
血从扭曲的肢体里渗出来,向上渗入蹲坑的积水中,成为了第二不可思议,流血的女厕。
这就是七大不可思议前六诞生的全部过程。
很明显,这几大不可思议之间是存在紧密关联的,互为致命关系。假如接下来第七不可思议的故事浮现,应该也会和它们干系密切。
第七不可思议的线索指向性非常明显。地下室中不存在的隐鬼,还有不存在的美术社活动室,二者之间明显有什么必然联系。想要得到老寒的宝藏,必需破解第七不可思议的故事。
可第七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呢?
回顾前面所有人对第七不可思议的形容,可以得到以下一些线索。
首先,第七不可思议非常神秘。它不知来历,不能被称呼,不能被看见,甚至不能被感知。众人只知道它存在而已,并且给它取了一个代号,叫做“隐鬼”。
其次,第七不可思议很强大。它似乎可以轻易处置其他怪谈,实现不可能的愿望,甚至是复活死者。
最后,第七不可思议是一切的源头。它创造并掌控着四中校园的夜间世界,是黑暗中的主宰。
脑海中灵光一闪,不见寒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他曾经在沈茜说出对隐鬼的描述时,猜测这个剧本的最终boss可能是近似于克苏鲁之类的邪神。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它不一定是邪神之流,但综合以上描述,有一点是非常可能的。
第七不思议,隐鬼,所在的维度高于四中夜间的校园世界。
因此它可以控制夜间校园,也因此它不能被感知和理解,并且拥有超乎众人想象的权柄。
这个剧本的关键之处在于什么?
——“……怪谈化身现实,唯有在午夜查找到一切的源头,才能揭开真相。”
——“下一个午夜,要在这校园里创造什么样的怪谈呢?”
在于怪谈是被“源头”给“创造”出来的。
那源头到底是什么?这些怪谈们,又是如何被创造的?
不见寒感觉到,答案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停下了奔跑,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一座钟表前。
老寒说,重要的东西,全部都留在只有他够能进入的那间房间。
是因为他们那一届只有他一个美术生吗?是因为钥匙在他手里吗?是因为,那间房间被用特殊的方法藏起来了吗?
都不是。
因为这一切本不存在,全是他徒手创造的世界。
不见寒伸手,开始拨动钟表的指针。
咔哒,咔哒,咔哒。
指针三线合一,笔直地指向零点。
一切忽然都安静下来了。
沈茜的跌撞声,傅可白的火焰声,沈瑶和李异的咕咚水声,全部在顷刻之间消失。
不见寒握着手电筒,缓缓转身,惨白的光圈从房间里的陈设上,一一扫过。
桌子上白色的立体几何,储物柜上摆放的石膏头像,墙角堆放的灰扑扑衬布和瓦罐,玻璃花瓶里干枯的玫瑰。
散落在地上摔断的炭笔,四脚岔开的便携写生凳,涂满草稿脏兮兮的旧画板,因为长期不洗颜料叠积到开裂的调色盘,还有画板上用胶带封边的,画到一半的写生作品。
白灿灿的光圈逐渐移到墙上。刺眼的血红色飞溅,有人从上至下,笔触癫狂地泼下一行字。
你。
终。
于。
回。
来。
了。
第97章 剧本六·隐鬼·十九
“假如一个人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三天,应该把它们用来做什么事情?”
“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总觉得离自己很遥远。虽然经常有预感,自己也许明天就会死,但又感觉,或许很多个明天过去,我可能还是没有死。活一天有一天要做的事情,所以,不要总是去想太远或者太复杂的问题。那没什么意义。”
“但是现在,我想,我恐怕不得不认真思索一下这个问题了。”
“我的人生或许只剩下七十二个小时。我已经花了四个小时用来呼救,两个小时用来思考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剩下的全部六十六个小时……”
“我还是想画画。我还想继续,讲自己没有说完的故事。”
在这间被废弃了很久的美术活动室里,不见寒找到了老寒的另一册日记本。
这本日记本,比课室中的那本更加详细地讲述了他的经历,他在学校里遭遇的事情始末,以及他本人的想法。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同样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最开始老寒来到学校时,同学们对他的态度,还是相当友好的。
课代表会提醒他按时交作业,去完洗手间回来同桌会主动告诉他刚才错过了什么通知。他的身材相较同龄男生比较矮小,因此做值日或者大扫除的时候,卫生委员都会有意地安排,让他去搬桌子或者扫地,避免一些擦黑板和玻璃窗之类他不方便的工作。
老寒其实也不介意和新同学们交往。他甚至是抱着一种可以寻找到同道之人的,充满期待的心情来到这里的。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喜欢带着笑,姿态自信而且开朗,很多和他交谈过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很能用快乐感染别人的,神奇的男生。
但是这种和平,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老寒很快发现,即使他对新同学们抱有善意和很高的期待,他在他们之间,始终是格格不入的。
高中男生下课之后喜欢一起去打球,或者聚在一起打手机游戏。周末的时候相约去电玩城,或者球场,在k歌厅聚会抽烟酗酒,更是常态。年轻的学生们喜欢聚在一起,用这种方式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这让他们感觉很有“兄弟义气”。
老寒从来不会参加这种活动。他不擅长运动,所以不去打球。家里对他的生活有一定的管制,他也没有手机,不会和同学们一起打游戏。至于周末的闲暇时光,比起重复的聚会,玩耍笑闹,他更喜欢去书城看书,或者去画室画画,临摹名家作品,或者自己摆放静物写生。
他整个人生只有唯一一件重要之事,那就是讲述故事。他脑海中天马行空,有很多奇思妙想亟待实现,将它们具象化为现实,传达给别人,是他觉得价值超越其他一切的事情。
他只喜欢画画,用画面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别人,这是他生命的中心。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为这件事而服务的。
吃饭睡觉是为了维系这条用来讲故事的生命,看书和上课是为了学习将故事传达给别人的更好方法,他生有双手是为了将它们画出来,生有唇舌是为了把它们讲清楚。至于不能为这件事服务的其他事情,在他看来都是无聊,浪费时间,没有意义。
他也曾经试着和自己的新同学们沟通,向他们说明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坚持和看法。但无一例外,他们都不太能理解他,对他所说的故事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他想法幼稚,或者无趣。
渐渐地,老寒不再试图让别人理解自己。而在数次被老寒拒绝之后,同学们也不会主动去邀请他了。
直到这时,他和他的同学们之间,还维系着礼貌客气的正常往来。但是很快,随着其他同学彼此熟络起来,结成了三三两两的小团体,老寒的被孤立,就显得十分突出了。
那些成群结队的、彼此要好的学生们,正处在一个精力旺盛,却无从发泄的年纪里。他们喜欢恶作剧,欺压弱势的同学,并以此为乐。撵弱小的同学去帮他们买水或者零食,对着女同学刚刚发育的身体评头论足,说下流的话,甚至将她们书包里的卫生巾掏出来当雪花撒,看她们抱紧书包脸红哭泣,哈哈大笑。
他们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被伤害了,也是你的错。是你太敏感,你太较真,你玩不起。
老寒以往就读的私立初中,入读的学生都是经过重重德育考验的。同学之间礼貌谦让,素质极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他见到这种低俗的行径,忍不住就会皱眉,露出不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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