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隋陆没有动摇的意思,他直接越过隋陆,看向程家逸:“逸哥,你说是不是啊?”
上次和陈津南独处过后,程家逸隐约觉得自己暴露了不该有的心思,但陈津南似乎并没有多想,更没有对他产生敌意。
这让程家逸略感复杂,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日子太久,相处的细节总是一闪而过,程家逸向来不是心思细腻的人,说不准自己是从哪个时刻开始动心的,等反应过来,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但他从没担心过隋陆是不是能察觉到,因为他知道隋陆根本不在意。
程家逸看人一向很准,隋陆这种人固执,一看心里就有人。至于其他人,他不是不在乎,该讲义气的时候,他断然不会让你失望,但你就是没法沿着那条动感情的道儿,进他的眼和心。他这儿分得清清楚楚,你再纠结也没意义。
从某种角度来看,陈津南的反应其实和隋陆如出一辙。
他俩之间,旁人是插不进去的。
而且这么看来,这俩人都把自己当成可以告状的老大哥了。
程家逸不钻牛角尖,让他像失恋了一样走不出来,那就太夸张了,相反,转念一想,他竟觉得大哥这种角色也不错,起码他很擅长。
他冲陈津南挑了下眉,说:“你这么聪明,头脑不比公主差,也可以试试赚钱养公主。”
陈津南满意了,把吃了一半的披萨递给隋陆,起身去点歌了。
剩下的两人都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性子,就这样陷入短暂的安静。
灯光一下下扫过桌面,杯子里的酒被染成冷蓝色。程家逸拿起一杯满的,痛快地一饮而尽,而后从兜里掏出烟盒,咬住一支,偏头看向隋陆:“要吗?”
隋陆吃完半块披萨,笑着摇了摇头:“最近没怎么碰烟,口感太浓的,可能已经抽不惯了。”
“怎么,小朋友管着你啊?”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出于好奇。
“没有,他不管我这些,”隋陆看着陈津南的背影,目光柔和,坦诚道,“是我自己不记得要抽了。”
“嗯,干脆戒了吧。”程家逸点上烟,靠在沙发背上,深吸了一口。
“那你呢?”
“下回吧。本来是想吃点糖压着瘾,结果看见他就想给,”程家逸看一眼陈津南,好笑地摊了摊手,“现在只能抽烟了。”
陈津南卫衣兜里鼓鼓囊囊的,看样子塞着一包QQ糖。隋陆会意后,低头笑了笑,此时灯光刚好切换成暖黄色,将他眼睫低垂的侧影覆上一层朦胧的暖意,好看得像幅画。
烟和酒都在手中,若是程家逸有意控制着自己不去多看,想必不难达成。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隋陆主动倒满了酒,朝他举杯示意。
“谢了,逸哥。”
程家逸微微怔愣,很快懂得了这句道谢其实意味着道别。隋陆是真要走了,离开这间俱乐部,离开北京——在不属于他的地方待了这么久,他终于要飞走了。
不舍是会有,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再多,那就不是程家逸了。
他很快敛起眼底的情绪,和隋陆碰杯,笑道:“谢什么,一包糖而已。”
隋陆要感谢的当然不只是一包QQ糖。
从他在麦当劳打一份工开始,到如今的“捌零后”,这段经历或许算是脱轨,但他从不后悔。
家庭环境使然,隋陆从小没吃过生活的苦,精英教育在潜意识里根深蒂固,看似优越,实则一直将他被困在茧房里。
在北京的这两年,他结识了许多人。
他们身上或许满是生活的油烟味,只抽得起廉价香烟,但他们骨子里那种活着的韧劲,是隋陆在从前的人生中未曾体味过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隋陆永远无法变成“他们”,也不可能将“捌零后”当做终点,是缘分和运气让他在这里完成蜕变,也拥有了靠自己飞的底气。
而如今,也该到了离别的时候。
程家逸看着他,又看向陈津南,思忖片刻,说:“提前祝你们前程似锦,一切顺利。”
祝福落地,意味着这段短暂相交的旅程已经抵达最好的结局,程家逸的手机适时地响了,他掐了烟,起身到包厢外接电话。
就在这时,情歌轻柔的前奏响起。
——《明明白白我的心》,陈津南点的歌。
点的是男女对唱版,他想让隋陆唱女声部分,因为他想对着隋陆唱男声那句:“你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你有善解人意的心灵。”
隋陆答应了。
陈津南嗓音清亮,没有什么技巧,只是在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唱。他也知道这首歌的女声部分音调很高,让隋陆唱实在勉强,后来干脆靠在隋陆身上,自己一个人挑着歌词哼唱。
“明明白白你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
“如果你愿意,请让我靠近,我想你会明白我的心。”
……
姜奇在外面跑业务,姗姗来迟,刚一进门便皱起眉:“我天,什么情况,你咋唱这么老的歌?”
“啊,这个老吗?”陈津南呆呆地握着话筒,“我不会唱新的。”
他会唱的歌不多,都是经常在奶奶收音机里听到的,后来自己买的那些流行歌磁带,听完也记不住,更学不会,像左耳进右耳出了一样。比如姜奇最喜欢的周杰伦,他是听过一些,但印象都很模糊,自然也不会唱。
隋陆见他停下不唱了,捏了捏他的耳朵,说:“唱吧宝宝,我喜欢。”
可惜陈津南已经被打断,失去了继续唱的兴致。
大家都吃饱喝足,进入下半场的玩乐,包厢里不剩几个人,姜奇也去外面打台球了。陈津南放下话筒,在歌曲伴奏中,仰起脸向隋陆讨吻。
闭上眼睛,嘴唇相触的瞬间,耳边的环绕立体声仿佛坍缩成了老式收音机里的不稳定电流,陈津南睫毛颤抖,下意识揪住隋陆的袖口。
隋陆很快察觉到他的不安,没有急着深吻,一边安抚性地舔吻唇瓣,一边把人抱到了腿上。
每次在这样不完全私密的环境中和隋陆接吻,都让陈津南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耳边的音乐是旧时所熟悉的,隋陆的气息依旧温柔笼罩着他,而他们却从奶奶家封闭安全的小卧室,来到了如此庞大的城市、如此陌生的夜里。
在这里,他们自由地接吻。
他搂紧隋陆的脖子,心里既难过,又觉得这很疯狂,长大没有什么不好。
不知怎么,台球桌成了今晚聚会的主场,姜奇返回KTV包厢,叫他俩也过去玩。
“想去吗?”隋陆吻了吻陈津南的脸颊。
陈津南点点头,从桌上顺走一瓶起泡酒,一边小口小口地啜着,一边看隋陆打球。
隋陆今天状态出奇的好,差点又要抢下钟春雨“北四环台球王子”的名头。他连着打进了四杆球,再一看陈津南,这人手里的酒已经少了大半。
临走的时候,陈津南脸颊泛红,走路摇摇晃晃的,直往隋陆身上倒。
大家纷纷起哄说,让隋陆直接把人抱走算了,隋陆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任由陈津南靠着。
等到没人注意这边了,他才像收拾自家小孩似地,拍了一下陈津南的屁股,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低声道:“站好。”
“想撒娇就撒娇,不许装醉。”
陈津南被拆穿,瘪了瘪嘴,站直了,直接朝他伸手:“那你背我……”
隋陆像那种赏罚分明的家长,在某些事情上原则性很强,其他时候则有求必应。比如他不许陈津南装醉拿乔,但允许陈津南直接向自己撒娇,陈津南说要背,他就弯腰等他跳上来,一直背到停摩托车的地方。
回到出租屋,隋陆还要加班加点写代码。
他陪陈津南躺了一会儿,等他差不多睡着了,轻手轻脚离开卧室。
电脑桌上放着一只旧报纸叠成的简易烟灰缸,里面散落着几撮烟灰。隋陆现在只有熬夜工作的时候会抽上一两支烟,还是最柔和的软玉溪,提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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