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喻眉开眼笑:“阿姐,你真好!”
楼荃干劲十足,意气风发:“阿弟,那咱们就开始吧!”
事实证明,楼荃的确聪慧有天赋。
她似乎天生就对数字和运算很敏感,基本上楼喻教一遍她就会了,甚至还会举一反三。
楼喻不由再次暗骂谢家人眼瞎!
“阿姐,我想建立一个财务组,专门替我管账,以后你就是组长,好不好?”
楼荃学得很满足,眉眼皆生笑意:“阿弟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可是人才不好找啊。”
楼喻低叹一句。
这就涉及教育问题了。
等新城全部建成,他还得着手教育事业。
任重而道远。
转眼进入初冬,天气渐渐变寒。
章风下工离开厂房,冻得一哆嗦,连忙扯起衣领拢住脖子。
今天又发月钱了,真开心!
阿娘的护手膏要用完了,得买新的。阿爹的药也要吃完了,要再去买一点。
他买完东西,刚回到家就闻到一股肉味儿。
阿娘今日烧肉了!
“阿娘,阿爹,我回来了!”
他将东西放下,先跑去屋子里看看阿爹,又跑去厨房。
章母见到他,眼中的慈爱挡都挡不住,“我给做了一套厚的新衣裳,你明天穿着去上工。”
“好嘞!”
章母又问:“这些天累坏了吧?等休旬假,你好好歇歇。”
“阿娘,我可能休不了旬假了。”虽休不了假,可章风眼里却都是笑意。
“为什么?”
“管事的说,今年从外地陆陆续续来了好多灾民,有的自己建了房子可以住,有的还没有房子住。虽然殿下派人分发了帐篷,可眼下冬天就要到了,帐篷不能保暖。”
“确实是这个道理,那跟你们木匠又有什么关系?”章母不解。
章风兴奋道:“管事的说,殿下让咱们木工打造一批架子床,分上下两层的那种,不占地方,能让更多的人睡。”
“光有床有什么用,还得有屋子啊。”章母叹息一声。
“有屋子的!”
章风解释道:“工业区厂房不是差不多建成了嘛,有的厂房还空着,里面没有其他物件,正好用来放架子床,大家在厂房里面挤一挤,熬一个冬天就行了。”
有了临时住所遮风挡雨,灾民们可以趁着农闲自己动手建屋子,还怕明年没地方住?
章母皱眉:“可我怎么听说,那些厂房墙上都留了好些个窟窿,风要是吹进去,那得多冷?”
章风:“……”
好像是哦!
他怀着这个疑问,第二天上工,抽空打听了下。
“嗐,我听说啊,窑厂那边正在造玻璃,说是要给那些厂房做窗户!”
章风:“玻璃是什么?”
“知道无色琉璃珠吧?咱们殿下最喜欢的宝贝。”
“我知道的。”
“殿下不是得到无色琉璃的制作方法了嘛,哪成想珠子没造出来,造出来一块块板,就叫玻璃板了。”
“后来呢?”
“你也知道,咱们殿下英明神武,这脑袋也不知道咋长的,就想出来这么个点子。”
“什么点子?”
“玻璃板又平又亮,不正好做窗户嘛!”
章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殿下可真聪明!
第五十三章
就在新来的流民为如何熬过冬日而愁苦时,世子殿下突然发了新的公告。
公告上说:冬日即将来临,为了保障新成员安全度过冬日,世子殿下决定开放建好的厂房,供新成员过冬。但是,新成员需要用劳动交换床位。
也就是说,世子会给新来的流民提供住宿,但住宿不是免费的,需要流民用劳动来交换,每天固定做工四个时辰。
已经建成房屋的旧流民,也可以应聘工作,参与新城建设,世子殿下会分发薪酬。
流民们闻言后轰然叫好,纷纷大赞世子殿下宅心仁厚,神佛在世。
他们不怕做工,就怕没事做徒然等死。
眼下世子给他们提供一条活路,他们怎么可能不感激?
卖力气的活谁不会干?
当然有人不会干。
陶琨就不会卖力气。
他出身虽不富贵,但从小就没干过重活,一方面是他体型瘦弱,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以读书为己任,很少锻炼身体。
陶琨的爹曾在镇上的酒铺做账房,后来他们州县有叛军生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酒铺也被那些人摧毁,镇上人死的死逃的逃。
他爹带着他和他娘跟着大家一起逃难。
不幸的是,他爹在路上因风寒去世,他娘悲痛无助之下,竟也一病不起。
陶琨求人帮忙做了个草垫,将他娘绑在草垫上,硬生生拖到了庆州。
刚来庆州,天气已经转凉。
他们是流民,没有房子住,没有生活来源,每天只能靠着城外施粥铺过活。
他根本没有钱给阿娘看病吃药,眼看阿娘就要坚持不下去,新公告出了。
陶琨抹抹眼泪,跑到帐篷里,握住他娘的手,哽咽道:“娘,我可以去干活,咱们马上就能住进厂房里了。”
陶母嘴唇苍白干裂,她艰难扯出一抹笑,用粗粝的嗓音道:“好孩子,有活儿干就饿不死,娘就知道你可以的。”
陶琨眼圈泛红,曾经只用来握笔的手如今已变得粗糙皲裂。
他坚定道:“娘,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陶母笑而不语。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儿子在这里扎根存活下去,只有这样,她才死而无憾。
陶琨不是傻子,他娘的想法他多多少少能察觉到一些。
“娘,您千万要坚持住,爹去了,我就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了。”
陶琨哭噎着道:“娘,您难道不想看我娶媳妇了吗?您难道不想抱孙子了吗?”
陶母当然想啊,可她这身体确实快不行了。
“你赶快去报名,要是人招齐了,你干不了活可怎么办?”她急忙催促儿子。
陶琨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背过身去,急步跑出帐篷,一边往厂房招工的地方跑,一边抹着眼泪。
因看路不仔细,不小心撞上了一人。
他连忙弯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没看清路。”
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
他不过十六七岁,长得又嫩,这么一哭倒让人心生几分同情。
章风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少年,见状不由问:“你怎么哭了?遇到什么事了?”
他神情真诚,话语关切,勾得陶琨心中酸涩更甚,眼泪滚滚而落,再也止不住。
章风急了:“你别哭啊,是不是撞疼哪里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说着就要扯他袖子带他去医馆。
“不是,我不疼,”陶琨摇摇头,“我、我就是忍不住想哭。”
章风见他衣衫褴褛,神色仓惶,便知他一定是新来的流民,心中同情更甚,低声温和道:
“你先别哭,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管事的说,说不定能解决呢。”
来庆州后,陶琨一直惶惶不安,陡然碰到一个善良温和的少年,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连忙问:“真的能解决?!”
章风点点头:“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陶琨人生地不熟,便忐忑地问:“我娘生病了,我没钱替她请大夫,这个也能解决吗?”
“你娘病了?!”章风惊了一下。
这下他明白这个小兄弟为什么哭成这样了。
有孝心的人值得帮。
想起自家以前的处境,想起阿爹卧病在床,想起阿娘每日辛苦浆洗衣物,再想到如今自己已经成为家里的顶梁柱,章风横生一股义气。
他拍着胸脯道:“你跟我去找管事,我帮你问问管事,要是你娘真的生病了,管事一定不会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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