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年前来过庆州,我记得庆州城墙不是这样的啊。”
“可能是后来翻修了吧。”
“别管了,先入城找个歇脚的地儿。”
道士们结伴走向城门。
袁向道却趴在城墙上,皱眉看着灰色的水泥墙面。
这是什么?
他怎么从未见过?
“袁向道,你还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进城!”
道士中还是有善心人的。
袁向道将困惑按下,来到他们身边。
守卫拦下他们。
“请出示路引。”
几人掏出路引递过去。
路引上写明他们的籍贯、身份等信息。
守兵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将路引还回去。
“可以进去了。”
一行人入城后,守兵立刻通报上级。
袁向道等人穿过城门过道,猝不及防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他们站在城门过道口,愣愣瞅着眼前热闹繁华的街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庆州什么时候比咱们江州还富了?”
“快掐掐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说庆州百姓日子过得苦吗?”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回过神后,他们随手拦了一个百姓。
“敢问老丈,城中可有歇脚的地方?”
老丈打量他们几眼,道:“往前走,过了这条街再左转,有一家客栈。”
“多谢老丈!”
一行人寻到客栈,便各自定了房间住下。
他们在庆州人生地不熟,为免走失,大家便凑在一间屋子里商议明日同去郭府自荐一事。
唯有袁向道独自出了客栈。
楼喻很快得到消息,江州一群道士抵达庆州城南市客栈。
他吩咐冯三墨:“观察他们每一个人,记录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楼喻要做的事,可谓是惊世骇俗。
道士和底层的工匠不一样。
这些正经道观里的道士,文化水平都不低,否则也没法跟别人谈经论道。
而且他们多跟达官贵人接触,见识多,眼界广,很难控制。
就连徐胜等铸造精刀的匠人,都是签订了卖身契的,楼喻想雇佣这些道士做事,必须得更加小心谨慎。
冯三墨领命而去。
街市上,袁向道仔细观察着这座城市。
在如今混乱的世道中,庆州俨然是一朵奇葩。
而这样的奇葩之景,更加坚定了他的推算。
他信步走向郭府。
郭棠听到下人通报时愣了一下。
还真有道士来了?
“请他至正堂等候。”
他放下书卷,起身离开书房,行至正堂门口。
一位衣着寒酸、身形高挑的男子立于堂中背对着他。
郭棠已非昔日傲慢之人。
他缓步入堂,礼貌道:“在下郭棠,敢问道长尊姓大名?”
袁向道转身,犀利的目光与郭棠的桃花眼对上。
他上下打量郭棠:“袁向道。你就是郭公子?”
“是啊,有什么问题?”郭棠被他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
他虽脾气收敛了,可毕竟是知府之子,在楼喻面前可以伏小做低,在别人面前却没必要。
袁向道眉头皱得更紧:“招募道士炼丹一事是你发布的?”
郭棠神色变冷,语气生硬道:“是我,道长若是没有其他事,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等等。”袁向道叫住他,“能否带贫道去看看郭知府?”
他样貌俊朗,身上有种异于常人的气质,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颇有些唬人。
郭棠担心错过高人,遂点头同意。
虽然他不信道法和丹药,但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侥幸的。
或许世上真有高人能炼制丹药救命呢。
二人行至郭濂院落。
还没踏进院子,袁向道就不可置信地摇首道:“错了,错了!”
郭棠:“什么错了?”
袁向道的直觉向来很准,他精通玄学易理,又观察过街上的百姓,前后一联想,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倘若庆州如今的盛景皆因郭知府宵衣旰食所致,那么庆州百姓又怎么可能不感激爱戴他呢?
得知郭知府将死,庆州百姓脸上和眼中为何没有一丝阴霾?
而且是一个都没有!
这不正常。
袁向道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问:“招募道士炼丹,当真是出自贵府之手?”
郭棠:“……”
这人不会真会算命吧?
他冷着脸道:“我是招募道士来炼丹的,不是来问问题的。”
袁向道果断拱手:“告辞。”
“……”
郭府之事,传到楼喻耳中,楼喻不由产生几分兴趣。
这个人,让他想到了杨广怀。
杨广怀对玄学易理也比较精通,他和这个人一定聊得来。
不过,他要找的是会“炼丹”的道士。
从某些角度上说,会炼丹的道士,也算是化工方面的人才了。
有需求就会有进步。
丹药的需求越高,道士们就越有动力去炼制更高的丹药。
他们必须知晓各种材料的特性,还得从矿石中提取精华,尽可能炼制出像模像样的丹药。
其中过程相当复杂。
故“黑火药”的研制,绝对难不倒他们。
楼喻想让道士给他造黑火药。
但需要一个合适的名目和时机。
他便利用了郭濂和郭棠。
现在,就等那些道士大展身手了。
楼喻在府衙处理完公务,乘车回到王府。
刚行至东院门口,杂役就上前禀报:“殿下,王妃和郡主在院中等您。”
楼喻一愣,娘和阿姐怎么来了?
“行,我知道了。”
他没多想,带着冯二笔径直踏进屋子。
屋内,庆王妃正带着楼荃翻看画册,一边翻一边低语欢笑。
“娘觉得这个好,脸盘圆润,大气。”
“这个也不错,端庄秀气。”
楼喻进屋打断两人嘀咕。
庆王妃笑眯眯地朝他招手:“快过来坐。”
“娘,阿姐,你们在看什么?”
楼喻依言坐下,随口问。
“阿弟,娘这是想给你选妻子呢。”楼荃掩唇笑道。
楼喻愣住,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现在不想成亲。”
“你天天这么忙,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还不愿意?”庆王妃问。
楼喻理直气壮道:“二笔照顾我就挺好的,不用再找其他人。”
“雪奴,你都这么大了,该议亲了。”
楼喻摇摇头:“我不议亲。”
庆王妃叹口气:“都说成家立业,你就算忙于公务,也得先成家啊。”
“娘,我一个人挺好的,我不想娶妻,您就别操这个心了。”
庆王妃闻言,不由红了眼眶,作势以帕拭泪,哽咽道:“阿荃啊,娘记得雪奴小时候又乖巧又听话,现在却会戳娘心窝子了,娘心里难受啊!”
楼喻:“……”
他无奈看向楼荃,目露恳求。
楼荃只好宽慰庆王妃:“娘,阿弟才十七,年纪还小,不用这般着急。”
庆王妃:“可娘想抱孙子了。”
楼喻:“……”
娘啊,不出意外的话,您这辈子都抱不了孙子了。
他假装捂着脑袋:“娘,我有些累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好吗?”
庆王妃当然最紧张他的身体,忙嘱咐他好好休息,带着楼荃离开屋子,却“不小心”留下了画册。
母女两在院外碰上霍延。
霍延郑重见了礼。
庆王妃以为他过来又是商量公事,便叮嘱道:“世子累了,可以拣些重要的事情说,若是事情不重要,就等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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