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拱起的一团,想起了之前赫连衡跟他说过的。
赫连笙小时候有段时间因为一个人呆在宫里,被看眼色的宫人欺负过,所以很没有安全感的话。
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在生病的时候把自己缩起来。
他心下酸麻一片,收回了想要强硬掀被子的手。
“不想要太医看的话。”他哄顾亭月似的哄他,“我给你找北殷的大夫,好么?”
他记得,北殷许多人颇精通医术。
而且善治疑难杂症。
赫连笙这个态度,想必生的病不是难以启齿,就是太医也没办法。
或许家乡那边的大夫,会让他亲近些。
这回,被子动了动。
赫连笙的语气有些懊恼,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怎么没想到。”
说着,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然后,他僵在了原地。
同时僵在原地的,还有原本满心担心的顾渊。
他看到了被闷得满脸通红的赫连笙。
眼尾是红的,嘴唇也是红的。
这些都不重要。
他看着对方头顶上支棱着的两只猫耳朵,伸手碰了碰。
温热的,软的。
被这么一碰,立刻一个激灵,哆嗦了一下。
下一秒,什么东西攀上了他的手腕。
他低下头一看。
是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
*
“当初化形的时候,陛下可曾觉得有什么异样?”
被特意请来的巫收回搭在赫连笙脉上的手,沉吟了片刻,开了口。
赫连笙想了想。
他想的时候,脑袋上的耳朵就耷拉着。
过了片刻,他猛然抬起了眼。
顾渊眼睁睁地看着那对毛茸茸的耳朵立起来,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咳嗽了一声。
赫连笙却没察觉。
“我化形的时间特别快。”他道。
“那就是了。”巫站起身,“许是那个时候,陛下的魂魄还未将养好。我给陛下开副温养的药,半月后,魂魄补全,这些症状就会消失了。”
听说只要半月,赫连笙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送走了巫。
然后一回头,看到了若有所思的顾渊。
赫连笙:“……”
他幽幽地开了口:“你在想什么?”
顾渊:“……”
“臣什么也没想。”他道。
底气略有不足。
首先,这个人已经很久没自称臣。
拙劣的演技。
赫连笙冷哼了一声,懒得戳穿他。
既然要半个月,那么上朝是上不了了,所幸还有顾渊。
赫连笙想了想,决定把称病的托词继续下去,混完这半个月。
然后,就有了个新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能在御书房批折子?”他问。
赫连笙身后有尾巴,穿衣服不方便。
他一般便只套件宽松的寝衣,呆在寝殿“养病”。
他不明白,顾渊为什么要搬到他寝殿处理政务。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尾巴在身后一晃一晃,顾渊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尾巴尖。
赫连笙:“……”
“顾大人。”他道,“你像个变态。”
顾渊沉默了一瞬,默认了。
“有什么感觉么?”他问。
赫连笙顿了顿,摇了摇头。
“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他道,“没什么不舒服的。”
就是都很敏感。
他想。
但是这话不能跟顾渊说。
他坐在床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小腿。
尾巴就自寝衣下钻出来,缠住了顾渊的手腕。
顾渊顿了顿,放下了笔。
“要不要把小七接回来跟你做个伴。”他道。
小七就是军营里的那只小猫崽,被独孤雅抱走养了。
现如今,已经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猫,蹲在玄鹤宫对着来往的人呲牙。
赫连笙沉默了一瞬:“不要。”
顾渊看着他,挑了挑眉。
“你只能有一只猫。”赫连笙道。
他的尾巴尖晃了晃,理直气壮。
第70章 番外四
赫连笙自梦魇中醒来, 冷汗湿透了衣襟。
枕边是空的。
顾渊的奶奶,也就是顾老夫人昨日八十大寿,这一晚,顾渊回了趟顾家。
赫连笙派人送去了贵重的贺礼, 人却未到场。
其实按他和顾渊的关系, 顾老夫人也算是长辈, 他是应当到的。
但是顾渊劝阻了他。
“天子亲临贺寿,也就是三朝重臣才有资格, 甚至不包括其亲族。”他淡淡地道, “顾家还配不上这样的恩典。”
他停顿了片刻,没有坚持。
临走的时候, 顾渊吻了吻他的额头,放柔了声音。
“回来的时候, 给你带新鲜的梅子糕。”他道。
赫连笙喜甜,做了皇帝出宫很难。
顾渊每每进宫,总不忘给他带些零食小吃。
抑或是民间新鲜的小玩意儿。
昔日不染凡尘的顾公子在经年累月中终于学会了哄人,也算为时不晚。
赫连笙笑了笑,说了句“好”。
对方看着他的笑,突然低下头亲上了他的唇。
这一下很突然, 但是赫连笙愣了愣, 也并未推拒,而是闭上了眼。
他的样子温顺又配合, 顾渊一下子乱了呼吸。
下一秒,赫连笙就被打横抱起。
胡闹到傍晚, 所幸第二日才是寿诞, 也没太耽误时间。
夜凉如水。
赫连笙自回忆中回过神,看向了镜中的自己。
寝衣松散, 脖颈上还留了些深浅的印子。
看着隐秘而暧昧。
他拢紧了衣襟,少顷,轻轻笑了一声。
做皇子时,他是最不像皇子的皇子。
如今做了皇帝,他好像也是最不像皇帝的皇帝。
没什么威严,也没什么架子。
至少历朝历代,就算有哪个皇帝有养男宠的癖好,也多半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没有这么纵容着对方以下犯上的。
但他其实不太在乎这些。
就像他们其实从未讨论过体位问题,只是第一次阴差阳错,是顾渊要了他。
之后,便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他从未提过异议。
另外,他也没有介意过顾渊在床上偶尔控制不住的粗暴。
失而复得催生出再次失去的恐惧。
这种恐惧有的时候,需要通过真切的占有来弥补。
恐惧的源头是爱。
他会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努力地撑起身,主动而乖巧地去够对方的唇,来堵住自己无法控制的哭喘。
有的时候他会想。
顾渊对他,有害怕失去的恐惧,他是不是其实也有。
而“他是顾渊的欲/望来源”这件事,可以帮助他消除这种恐惧。
所以,他总是显得那么配合。
……今天晚上,他想的好像有点多了。
他拢紧衣襟,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事实上,虽然他和顾渊前半生互相一直在互相折磨和纠缠,甚至一度闹到不可收场。
但是自从他们解开心结,他们私下里,相处得与任何一对平常夫妻无异。
顾渊对他很好,他也对顾渊很好。
他们正在彼此相爱。
就像他们一直所盼望的那样。
这些,只不过是彰显他们过去裂痕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而在这个夜晚,这些细节突然在赫连笙的脑海中被放大,几乎有着不可忽略的存在感。
是因为刚刚的那场梦魇么?
赫连笙想。
梦魇光怪陆离,其实并无实质的内容,只是复刻了当初他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的心情。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久违地想起了,他和顾渊也有过那样一段过去。
而他清楚地知道这段梦魇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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