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内里不不安稳,没有国家支持,就单靠几个商贾,那走不远的。再者,现如今走海路,大历各个城市不提,往外头去,这说起来也是可大可小,万一给你扣个什么大帽子的。
综合考虑了下,顾兆就没提这事,直到去年下半年,时机到了。
黎周周对‘我们处在这个世界是个圆球’的说法已经是坚信的,顾兆说什么念叨什么,听不懂的陌生的词,黎周周不问只是记在心里。
去年下半年时,顾兆聊起来,黎周周询问,一言一语之间,对着海航远行通商这事已经不再是做梦了。之后顾兆拟定了文件,跟着历无病汇报了,历无病虽是不信但还是让顾兆自己折腾去,觉得成就干,倒是后来历无病跟容烨说了后,容烨亲自来问顾兆了。
容烨虽不能亲自前往,但还是很好奇,后来黎周周进宫聊天说话,两人也说了许多有关海外的话题。
最后一切想法都在实行,包括开个新衙门,新衙门选址,新衙门的部长官位不能太高——这样京里保守党才不至于为个新衙门要谏言,要死要活的。
这事最初拟定交给黎周周办的。
但在官位上,顾兆倒是很想私心给他家周周一个官坐坐,公事来说,周周坐这个位置能力是绝对没问题且很优秀的。
可想也知道阻力会多。
历无病能为了立容烨为后在太极殿拔剑要斩杀大臣——虽然最后没杀,但这事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家事,没怎么触动京里当官的多少利益。
而如果哥儿能做官,没科举没读书没经历种种明面上的功绩,就当官了,虽是个六品的官,可这利益动的是全天下未来能当官男人的利益。
性质是不一样的。
黎周周真坐上官位,天下百姓不管你有没有能力,只会说这是顾阁老假公济私,拿大历官场当儿戏,让其夫人坐上去玩。
而且通商这事,前期是稳扎稳打最好低调的来,不宜过多张扬——因为海的另一头国家发展的如何,有没有值钱的,能不能平安带回大历,这谁都不知道。
黎周周跟容烨道:“我不在意当不当官,为了这个要是惹得麻烦坏了通商事情才是得不尝试。”
“我没功绩,如何服人?”
“小容,我说句心里话,要是真的能做成大功绩,给大历带来富饶,天下百姓也能看到明白,我不奢求什么官位,只希望未来有一天,福宝能有发挥志向的时候。”
容烨其实都明白,他以前是男子,享受着诸多便利,并没觉得那些是‘便利’,就是他生来自有的,如同喝水吃饭一般,如今成了哥儿,成了皇后,地位是高了,却还是诸多限制,那些喝水吃饭的便利成了求不得。
周周爱子心切,他做了阿爹,何尝不是。
历无病能杀一大臣,能杀尽天下的嘴吗。
因此对于海外通商部,其实容烨比历无病更上心,甚至亲自题了匾额,送黎周周出行,只盼一路顺利。
也真应了顾兆那句‘时机到了’,原本还缺新部门一把手的人选,今年殿试就有了李金义,可谓是万事俱备东风也到。
新衙门成立,主要打交道的就是商贾这边。
两浙城的大商贾、乡绅,还有昭州那边,大历如今再打仗,明面上的资金可能拨不了太多,这时候就要靠民间商贾,给其分利。
钱是一方面,还有出海通商第一批要选的东西。
顾兆给拟定的瓷器、丝绸、茶叶这三样。其中瓷器怕是不好带,但先带过去,物以稀为贵。
东西、钱到位了,还有船,如今的船太小了,就是昭州商出货的船在顾兆看来都是小,且船上装备不完善,像是过滤清水的装置,还有火药武器这些。
跟船走商的带头人很重要。
要果决、干练、有脑子、有海上走商的经验,还有护卫队,这护卫队要水性好能打,到了陌生地盘,带了一船船的东西,如何卖出高价,如何能护住这一船东西。
总不能千里迢迢过去了,那边人没见过大历的物件,给便宜卖了,这不成了做慈善白徒劳吗,所以会做生意很重要。
对了,还有翻译部,语言不熟练,得学语言快脑子好使。这个方面,顾兆其实想到了郑辉,开春殿试结束后,顾兆去过郑家一趟,想透透口风,正好听到另一桩事。
郑祖父祖母连着郑辉父母从京里返乡,老人家住不惯京城,还是习惯平安镇的宅子和生活,只是走的时候带走了舞姬生的三郎。
郑辉已纳妾,虽是舞姬出身,不是清白良家人,可给郑家育有一子,事已至,郑家对不住唐柔,此时唐柔大度贤惠,舞姬安分守己不生事端,那是孩子还小,郑母是后宅妇人,她自己就生了两兄弟,是亲生的都有偏爱的,更遑论不是一母同胞生下来的。
两个男孩长成了,为人母的总是要为了孩子前程算计的。
为了杜绝以后,再则,孩子无辜,郑祖父便说带走三郎。
舞姬当时听了不敢落泪,还要规矩笑着说一切听太老爷的安置。
郑祖父年岁已高,还有什么看不懂的,这孩子还小,他抱走了,那是骨肉分离,辉儿的妾室怕是误会他了,便点明白了话,说:“我收徒多年,郑家的医术却没个郑家骨血传承,如今这孩子随我学郑家医术,二郎安心读书以待科举。”
这话是当着众人面说的。
唐柔生的嫡系玄孙是考科举,未来当官,接他父亲衣钵,在时下自是地位高。庶出的命运也做了决定,学医,虽不是贵人命,但有门手艺,以后生活无忧,大夫在此时也是个体面的。
两兄弟各自前程不同,以后自是少了冲突。再者孩子被带走后,舞姬没了依靠,对着唐柔这位主母只会更敬重,起不了别的心思——她亲儿子还在平安镇上捏着呢。
顾兆当时听闻后,感叹了一番,别管多大多少岁,这当爹妈爱子倒是不变。后来翻译这事顾兆也没透口风,因为郑家长辈要离京,还有小孩子依依不舍,却不哭闹,气氛不对,便没说。
数件并行,招商、招工做船、货物准备、水军操练等等。
在总管事上,黎周周心里有了人选,只是要问问,把危险说明白了。
六月,黎周周亲自去了一趟昭州,船只停靠在吉汀码头,守码头的人高声询问:“你是何人?哪里来的船?什么货,做什么的?可有引荐。”
忠一高声回:“船主人黎老板,来自两浙——”
黎老板?
黎老板!!!
黎老板回来这消息没一会便是雪花般飞的到处都是,吉汀各家的乡绅老爷商贾都到了场,一看真是黎老板,当即是热泪盈眶,甚至有的还要下跪行礼,被黎周周先扶起来了。
那人便露出个哭笑的脸,是高兴的落泪,说:“黎老板回来了,指定是有什么大买卖的吧?”
“是有正事,这次不是民间商贾买卖,而是圣上批复准许的。”黎周周也没藏着,直说:“此事稍后议,诸位有心思到时候有具体章程,还是老话,此事危险大,想好了再做决定。”
那些人也不敢立刻答应下来——黎老板能这般说可能不会骗他们。
那危险是大了。
黎周周又换上了清亮的流光绸,是昭州的款式,他要往昭州去,骑着马赶路出城,还是水泥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天色快晚了,闷热中夹杂着一股海风的味道。
这熟悉的气候。
同行来的李金义见了,说:“这水泥路在昭州真是方便哪哪都通着,咱们刚出京城的时候,骑了那一段路,我还说好路,跑起来快也不颠簸,可没一天就又是土路了。”
大历修水泥路进程不错,可不是像昭州这般,村里、府县通往州城的路都修好了,北方那边是先紧着州城和州城修的,主要是修官道,这方便运送粮草,以供前方打仗。
跟着昭州百姓人人都能走,挑着担子买卖货的,自是不能比。
“这边闷热,李大人热的话,回头到昭州城给你也换一身清亮的,这是入乡随俗,昭州人人皆是如此,李大人不用不好意思难为情。”黎周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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