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走过来,吓得船上那些人纷纷移开目光不敢看他,或是目光带着些不怀好意,可王坚不在意,坦坦荡荡的。
船上那些工人,天气热的时候,扛不住了,还挽着裤腿露出半个腿,还打着赤膊敞着衣衫,凭什么他就得热着?
他也没怎么露!
“咱们流光绸就是好用凉快舒服。”王坚笑说。
吃饭时黎周周瞅见王坚打扮,顿时高兴说:“你这一身好,小柳你要是不嫌麻烦,能过来帮我也做一身吗?我和王坚针线活可真不行,上次给你做那衣裳,是不是针脚太粗,你不爱穿?”
“不是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柳妹子忙是摆手。
黎周周也没问因为什么,来了兴致般说:“先吃饭,吃完了咱们就做,正好消磨下时光,我记得还剩些料子,那我挑个绿色,清爽一些。”
“好啊老板。”王坚等会去找料子。
柳妹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木楞的坐下吃了饭,然后真去大船舱里头和老板王坚做衣裳——她见大家伙都叫周周哥老板,在外头也不好叫周周哥了,也跟着叫老板。
“我领口在挖深一些,旁边斜襟口三个盘扣,底下不剪开,这样宽大好穿,袖子就按你那件做,要宽一些,再短点,做事看书也方便。”黎周周跟着王坚比划,王坚那件领口还是太高了,束脖子。
王坚:“那我一会也把我这件挖深一些。”同老板说的一般。
“成啊,给你加个开口,穿脱方便。”
黎周周看小柳不动,知道是吓着了,却当看不出一般,继续用寻常自然口气说:“王坚那裤子好,漂亮省料子,小柳给你也做一套,你不爱穿裙子,那咱们穿裤子。”
小柳都懵住了,硬着头皮说好。
这三人干活就是快,尤其是小柳,绣花指定不成,可缝缝补补针脚密实干活也麻利,三两下就给裁剪好了,王坚就折腾他那一身去了,按照老板说的,领口挖低一些,锁个边,侧边斜开口,缝三个盘扣,也幸好他当时做的宽大,能折腾。
用了一天时间,黎周周的新衣裳好了。
“我换上试试看。”
小柳急了,真要换啊?她知道老板身份,同她阿哥一般,都是官夫人,做官的夫人怎么能穿呢?别被笑话了。
“别、别——”穿。
王坚知道柳阿姐是替老板着急替老板担心,是为了老板好,一颗心是好的,可好不好的,老板自己能不知道吗?不过他不说了,说多了惹人烦,还不如到了昭州,跟在老板身边,见多了,慢慢的就好了。
黎周周换好了出来,“果然是凉快,我瞧着好看,比我的袍子要凉快方便。”
他成家有了孩子,自然不能像王坚这样年轻小哥儿那般穿,上头一件圆领袄衫,下头裙裤,他都是圆领袍子,虽是做的轻便,可里头也要穿一件长裤,毕竟在唐州中原,不像在昭州随意。
如今可算是自在了。
“我本来想在坚持坚持,还是王坚会享受,早早换上了多好。”
之后的日子,黎周周还真穿了这一套忙前忙后见人,流光绸轻薄洗了很快就干了,后来又做了一套旁的颜色。王坚穿其他人还侧目,黎周周换上了,刚开始船上人也觉得不太习惯,可后来好像就习以为常了,也没人敢碎嘴说什么。
小柳也、也就换上了。
她鼓足了勇气穿上了那一套,同老板王坚一样的衣裳,是战战兢兢的走出了门,头都不敢抬,怕别人笑话她看她,可后来发现大家都在干活,没人管她。
略是自在了些。
“你也有这身啊?穿着好看。”苏石毅碰见了人说了句,怕被人误会是流氓,又赶紧补上:“天太热了,你整日穿你那一身,真的会热坏的,这个挺好的。”
这样没规矩还好看吗?小柳愣住了。
因为折腾了衣裳,海上日子过得就匆忙,很快就到了。船要靠边了,小柳换下了这身凉快的衣裳,换回了京里阿哥给她做的新衣裳,刚上身就捂得一头的汗。
王坚其实也犹豫,要不要换下来,可他看到了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衣裳,脸上高兴眼底带着亮光,“终于到家了。”
后来王坚也就没换掉了。
船停了码头,岸上许多工人百姓迎接,他们一行人便下来了。黎周周打头,一如既往的同其他商贾客气招呼说话,举止自然,王坚安排行李车马一些零岁事,同时叫上了柳阿姐同他一起回宅子。
“这就是昭州吗?”小柳热的一身的汗,背后肯定湿漉漉的。这都九月多了,怎么还是热的厉害?闷热闷热的。
王坚:“不是,这是吉汀下头的村子,咱们赶路回府县的宅子,等老板说完了买卖上的事,不出三两日就回昭州。”
“阿姐你要是热,领口的扣子解一解,凉快凉快。”
小柳实在是热,便解了,若是以往那就是热死肯定也不能解开,可谁叫船上那般都穿了,如今解个扣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黎周周在吉汀留了两日,开了会,账务买卖说清了,把这次出货买卖得的银子先发了,不攒到年底一起发。以前是生意小,就椰货三宝一处,放年底好算账,如今买卖越做越大,银子是拿箱子装,一箱子一箱子的,这钱他是拿到昭州,还是搁这个宅子里?
放年底要是丢了呢?
索性每次走货回来一结,年底还有一次。
罐头、干货吉汀容管结了。流光绸得的银钱要带回昭州开会分。第三日,黎周周便带着车马银钱护卫回昭州了,也没多待。
还是那身衣裳。
话说去年花灯节上舞姬一曲舞,旁的不说,昭州城中的女郎大半是看上了那身衣裳,即便是有的人嘴上说穿的像什么话,可心底还是悄咪咪的升起了一些旁的心思。
今年的流光绸多——苎麻种植的更多。
昭州的百善街各家铺子都卖这个,比在中原自然是定价低,便宜一大半,原先素色款,在昭州卖,一丈三百文就能拿下了,有花样子的也就四百多文,要是有些瑕疵款处理了,二百多就能要。
城中女郎大把的扯了流光绸回去做衣裳,做的时候脑子里不由浮现那舞姬身上穿的,不像之前的袄衫宽宽大大没个腰身,那个腰收的哟。手下就不知不觉的剪裁完了,跟着了魔似得,缝好了做好了,真上身试过,自然是爱不得不成,觉得好看,衬的腰肢细,可怎么说呢。
还是不好意思穿出去。
这新衣裳只能在家里,没人瞧见时穿一穿,过个瘾,不敢穿外头去,怕别人说她轻贱,学那不入流的衣裳,没个规矩,怎么能露胳膊手腕呢。
也有做好衣裳后悔的,觉得穿不出去可不是糟蹋了料子吗。
直到这日,有消息传回来,昭州商的船靠吉汀了。
黎老板回来了。
大家是掐了时间去瞧热闹,也能看看顾大人同他家福宝小少爷,这日便围在城门去,天气炎热,闷的人是一头的汗,等了有一会,车马终于到了。
“来了来了。”
有人报信的,有人往前头凑的,还有人伸长了脖子瞧着看的。
黎周周是骑着马,近了城门,远远瞧见了相公爹还有福宝,快马赶了回来,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家人见了面,自然是一通话说。
“热的脸都红了。”顾兆看周周脸皮都晒的泛红自然是心疼。
黎周周说:“在海上是晒了些,回去养一养就好了,我穿的凉快。”
“大T恤阔腿裤的是凉快,要是再短一些更好了。”
“再短那我回昭州来,肯定要被嘀咕的。”黎周周说。
顾兆此刻跟昏官一般,说:“谁敢说,我吊起来抽他。”说的自然是玩笑话,又正经起来,“昭州咱家,在家里了,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意思周周不用顾忌那些,在昭州他现在腰杆子硬了。
福宝早等不及了,可碍着外头不好扑上去抱着喊阿爹,只是在旁边跳着吸引他阿爹的注意,意思看看福福,福福可想阿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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