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商场跟晚上的商场不太一样,至少现在哪怕就站在广场上,往上看,除了灯光,什么也看不见。乔安年在看见商场大楼的主体,心里头还是狠狠一悸。
“嘭”地一声,乔安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过身,抱住身旁的小孩儿。
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只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而已。
他刚刚把车钥匙交给了骆杰,骆杰替他去把车钥匙交给代驾司机。
骆杰就是考虑他跟小楼两个人回到这里,可能身体还是会不太舒服,所以才会替他跑一趟腿。
乔安年:“……”
他这一波反应,太丢人了。
“乔安年把小孩儿给松开,弯腰去调车上后座的空调出风口,“嗯,那什么,车内的空调开得有点足哈。”
贺南楼:“我信了。”
乔安年微笑:“……可以不用说出来。”
把出风口调小一点,乔安年伸回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被握住。
乔安年困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贺南楼:“冷。”
乔安年:“……”但凡握住他这只手能稍微凉一点的话。
小孩儿的用意乔安年不至于不明白,他刚刚反应那么大,还有他刚才找的借口那么烂,小楼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
哎,孩子太聪明有时候也不太好,一不小心就容易丢面子。
骆杰回到车上,打开车门,就看见这两人在车上手拉着手,他纳闷地道:“你俩是在修炼什么秘籍宝典,彼此传输内力什么的吗?”
乔安年一本正经:“独门心法,改不外传。”
骆杰上了车,“我信你个球——”
“关车门声音小声一点。”
骆杰刚要关车门呢,闻言,他不解地转过头,“啊?为什么啊?”
“小声点。”贺南楼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又强调了一遍。
骆杰忽然明白过来,他眼神同情地看着贺南楼:“可怜的孩子。”
乔安年紧紧地握住小孩儿的手,拼命眨眼。
崽啊,这个锅你给背一下叭!!!
毕竟,要脸。
贺南楼:“……”
贺南楼的沉默,看在骆杰的眼里,无疑等于一种默认。
他用两只手,把车门给关上,这样就不像一只手那样,闹出很大的动静,声音会小声很多。
关上车门,骆杰特意转过头问后座的小孩儿,“这样,可以吗?”
就连问话的声音都放得很轻,好像自己稍微一大声,就能把小孩儿给吓到似的。
乔安年另一只手在小孩儿手背上拍了拍,贺南楼看了他一眼,“嗯。”
没把小孩儿给吓着就好。
骆杰放心地转身开车了。
乔安年大大松了口气,脸面总算是保住了……
…
骆杰导把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送回家。
乔安年解开安全带,问骆杰:“要不要进来坐坐?”
骆杰摇头,“不了,改天吧。你们两个人今
天也够折腾的,回去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小楼不是下午都没怎么睡么?让小楼晚上早点休息,好早点睡觉。”
白天的事情,后劲的确有点大,别说小楼,他也需要泡个热水澡,缓解下情绪。
乔安年也就没有再坚持,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嗯。那我跟小楼就先进去了。你慢慢开,到家后给我发条语音或者信息。”
骆杰朝他跟贺南楼两人挥手,“OK。知道啦。你们进去吧。”
贺南楼关的车门,力道很轻。
骆杰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小楼不是害怕听见关车门的声音呢么?他瞧着,表情很淡定啊。
骆杰心里觉得奇怪,一时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着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进了门,忽然反应过来。
操!
敢情是大乔会被车门关上的声音给吓一跳呢?
这哥哥当的。
骆杰倒车离开,想着,这么一比,骆初也不是一个优点也没有的。
好歹骆初不会把“胆儿小”这顶帽子,给戴他头上。
…
乔安年输入密码,跟贺南楼两人进了家门。
客厅里的灯亮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的醇香。
张倩柔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乔安年只有熬夜修图,或者是赶作业才会在夜里泡一杯,一般也都是待在他的房间里。
只有贺惟深在家时,这个家的客厅才会出现咖啡的香气。
乔安年转过头,去看小孩儿的脸色,小楼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就是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厌恶。
要不是场合不对,乔安年还挺想笑出声的。
能让小楼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可不容易,除了吃饭的时候看见香菜、生姜、香菇之类的,这孩子通常不会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厌恶。
也难怪,从小楼回国到现在,贺惟深这是第一次出现在家里。他这个爸爸对儿子不说是不闻不问吧,只能说是漠不关心。
不过这么多年,乔安年也早就习惯了。
不是有血缘关系,就一定会成为最亲近的人。
两个人进了客厅。
“贺叔。”
出于礼貌,乔安年还是跟坐在咖啡上的贺惟深打了招呼。
这种最基本的“社交礼仪”,贺南楼从来都看心情。
他见到贺惟深的心情从来没有好过,因此,他只是朝张倩柔微点了下头,把她身边的贺惟深完全当成了空气,径自上了楼。
张倩柔自然是不敢把人给叫住的,小楼跟惟深的关系,年年都没能改变,何况是她。
贺南楼把贺惟深当成了空气,贺惟深这个当爹的,显然也没有太把儿子给放在眼里。
贺惟深轻啜着咖啡,唇角勾起,彬彬有礼地问道:“安年,回来了啊,有兴趣陪贺叔坐一坐么?”
乔安年:“……”
他能回答没兴趣么?
乔安年觉着有一个,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缺点的缺点,就是,他不太会给人甩脸色。
不管是不是他喜欢的人,出于尊重,他都会礼貌回应。
因此,哪怕他自己打从心眼里,不是特别想搭理贺惟深,当他听见贺惟深这么问他时,他的双腿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尤其是他妈现在还没跟贺惟深分手,他要是就这么掉头走人,会让他妈不太好做人。
余光瞥见小孩儿的脚步慢了下来,乔安年把手向后,朝小孩儿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小孩儿尽管自己回楼
上,这边交给他应付就好了。
贺南楼上了楼。
乔安年这才不慌不忙地在沙发坐下,“贺叔说笑了。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聊天,那我还能不陪啊?还什么有没有兴趣的。”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几乎就是刻在乔安年的骨子里的本能。
他很少会让话有落地的时候,也很少会让场面尴尬。而且乔安年有一种本事,就是什么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特别真诚,可能是因为,对于乔安年而言,他的的确确,不管是面对什么人,他都做到了不卑不亢。
面对地位比自己高的人,他不会自卑,不会自惭形秽,面对不如自己的人,他也不会自大,不会居高临下。
贺惟深很早之前就发现他过去低估了这个孩子。
以前这个孩子见到他,每次都是笑得很高兴,态度亲近,只是语气里透着讨好,让他想要高看一眼都难。
不像现在……礼节,举止都到位了,可这态度上,可半点丝毫没有讨好的意思。
贺惟深不可能没注意到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之间的那点小互动,他唇边的笑意加深,语气随意,像是只是在话家常:“今天跟小楼两个人去逛商场了,是么?”
乔安年第一反应就是贺惟深不知道怎么的,也看见了事发时的视频,并且应该已经知道,视频里的两个男生就是他跟小楼。没有十二万分的肯定,贺惟深不会特意回一趟家,同他聊这半毛钱都不值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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