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向陆长见要了好多次,陆长见都支支吾吾不肯给。他还以为陆师伯弄丢了,担惊受怕了好久。
鹤云栎摁住面前的账册,生怕他突然走上来拿走:“还有一点没对完,下午来拿吧。”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弟子,还有走上来和他商量事情的。鹤云栎的手一刻也不敢离开账本,生怕被人发现内里蹊跷。
师父怎么在账本上画这个?
被别人看到该多难为情?
坐立不安地开完了整场例会,待管事弟子们全都离开后,鹤云栎才悄悄打开账本,小心撕下了那页图画,藏入怀中。
之后,管账的记名弟子核对账册时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可账面都没有问题啊。他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最终发现是严格编号的账册少了一页。
他心里一个咯噔——
莫不是陆师伯又平不了账,悄悄撕
账册了?
但账做得很工整漂亮,不像陆师伯做的啊。
算了,保险起见,再查一遍吧。
……
处理完宗门日常事务,鹤云栎又让弟子找来了公皙靳和孙杉,准备给他们安排事务。
孙杉对草药很有兴趣,正好药圃也需要人,便把他安排了过去。阁内只剩下公皙靳和鹤云栎。
“在这里可还适应?”鹤云栎问道。
“还不错,多谢掌门关心。”
实际上云霄弟子的住宿条件都快赶上他做邪君时的条件了。但说出来太掉面儿了,所以公皙靳只能敷衍答答。
鹤云栎又问:“你之前说门内有你认识的前辈。是哪位?昨天可见到他了?”
“我只知道他姓骆,昨天没有见到。”
姓骆。难道是骆师弟?
鹤云栎解释:“我们门内仅有一位姓骆的弟子。但不巧,他外出试炼,这两年都未必会回来。”
公皙靳飞快回道:“没关系,我可以多留几年。”
反正他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你和那位骆姓前辈怎么认识的?”
因为不能百分百保证是骆九衢,出于谨慎,鹤云栎还是称公皙靳要找的人为“骆姓前辈”。
“他如今应该不认识我,我只是……”
公皙靳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来找前辈的心态。
既是因为无处可去,也是因为想见见故人。但前辈于他是故人,他于现在的前辈可不是。
只有一面之缘就追到别人门派。若实话实说怕会被当成变态。
他含糊道:“只是受过他的恩惠。”
公皙靳没有细说的打算。而鹤云栎几番旁敲侧击,都未能使话题再进一步。或许是“好感度”不够吧。
他只能暂时歇了试探公皙靳的心思。
“你想做什么?”鹤云栎问道。
公皙靳轻叹:“我不奢求被当成好人,这辈子问心无愧就行了。”
鹤云栎:?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
他重新问了一遍:“我问的是你想在门内干什么职务?”
“……”
掌门问职位他谈理想。公皙靳陷入了微妙而浓重的尴尬。
好在当了那么多年邪君,脸皮还是有几分厚度的,他装作无事发生,坦然回复:“弟子对职务并不挑剔,一切听从掌门吩咐。”
鹤云栎想了想,最终决定把公皙靳安排到藏书阁。
在话本的套路里,藏书阁总是出大佬的地方,很符合男主的身份气质。
公皙靳拿着掌门手书来到藏书阁报道。
他站在门口高声介绍自己的来意,两遍之后书架间探出一颗头,打着哈欠感叹:“稀奇了,掌门师兄竟然还给我这里派人。”
这位清秀的记名弟子从书架后走出来,接过文书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开始介绍:“我叫傅限,以后就是你的同僚了。”
傅限一边带着公皙靳参观藏书阁,一边解释:“我刚才的话不是嫌弃你啊。
云霄派的藏书阁有阵法自动管理,用不着太多人手,有个看门的就行了,很我意外掌门师兄会派人来。”
公皙靳看着在阵法作用下自动运转的层层书架,暗叹精妙。
类似的阵法他在紫云川见过,但没有云霄的精密,而那样的阵法据说都花费了几百万灵石,且每年要投入十多万维护。
眼前这套,只怕会更贵。
这云霄派看着“其貌不扬”,实际上还挺有钱啊。
傅限还在介绍:“这里的工作虽然轻松,但月俸也低,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来。”
公皙靳随口接道:“我觉得还好,一个月五千不错了。”
真是财大气粗的门派,弟子们都瞧不起五千灵石了。
傅限震惊了:“五千!”他失态的呼叫回荡在安静的书阁里。
公皙靳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五千不是宗门给的,是掌门自掏腰包给他的补贴,并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他找补:“我记岔了,是五百。”
“那你说的五千怎么回事?”
“没有五千。”
“怎么回事?”
被缠得没有办法,公皙靳索性实话说了:“掌门开给我的。”
傅限听后脸色更苍白了,几乎摇摇欲坠,扶住书架才能站稳。
“你晚上睡哪里?”
“弟子院啊,怎么了?”
傅限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月俸天差地别就算了,要这小子还能和掌门师兄睡一起他是真不能接受。
他们云霄的白月光放着免费的遍及全门派的“预备后宫”不睡,花钱去睡一个臭小子。
他和其他同门都会气死的。
但这样一来就说不通了。
这个家伙“平平无奇”,又不陪掌门师兄睡觉,凭什么要单给他补贴?
傅限质疑:“你是不是哪位师长的私生子?”
公皙靳:“啊?”
“否则为什么待你这么特殊?”
特殊吗?
公皙靳从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补贴,他可是堂堂邪君啊,纵使重回少年,也该有与众不同,鹤立鸡群的地方吧:“你就不觉得我气度出众,绝非凡人吗?”
傅限打量了他片刻,得出结论:“我只知道你昨晚洗脸肯定没洗耳朵后面。”
公皙靳下意识摸了摸耳后,但什么都没摸到。借着书架上反光的金属贴片,他发现自己耳后的污渍,赶紧倒了点桌上的茶水擦掉。
他清理的时间里傅限也想通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这里是个清净地,能呆下去的都是像我这样胸无大志的。五千补贴的事你和我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告诉了其他人,让掌门师兄难做。”
“你很喜欢掌门?”
“那当然!不止是我,全门派都喜欢。”提到这个傅限可就不困了,“好看温柔又多金,体贴周到有能力。掌门师兄就是我的光。非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
为什么不是掌门师姐?”
倒不是说是师姐他们就有机会了,但至少他们的性向不用被放在精神与本能中间拉扯。
公皙靳完全不能共情:“比起温雅亲切的人,利落干脆、雷厉风行的做派更合我脾气。”
什么做派?什么合脾气?
傅限质问:“我在说爱情,你在说什么?”
今天第二次鸡同鸭讲的公皙靳:……
“不好意思,冒昧了。”
完全跟不上傅限脑回路的他决定换一个话题:“你和我说说门内其他人吧,比如那个青叶小师姐。”
昨天在山门见到的这位“少女”他怎么瞧怎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莫非是他的老情人之一?
他前世有暧昧关系的女人太多了,根本记不全。
傅限也不奇怪公皙靳会注意上青叶,毕竟是门内唯一的“女弟子”嘛。
“那是一年多前收入门下的小师姐,已经练气九阶了。平时除了上课就是修炼,不怎么来藏书阁。你对她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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