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只见老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这,这,这还真是我眼拙,倒没看出来您是好这一口的......”
哪一口?
千里还来不及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就见老板略微思索了一下,“嘿”了一声,道:“你别说,还真有几本。不过这种风气也是这几年才传到兰罗的,所以不是很多,我拿点给您瞧瞧。”
什么风气,什么风气啊?兰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风气?
千里只觉得今天所见到的一切都糟糕透了,整个人像一只被烫熟了的虾,红得吓人。他眼睁睁看着老板喊来两个小厮,很快那二人就抬了两大箱书上来,往千里面前一放,发出重重的沉闷的一声响。
这数量,远远不止老板美化过的“不是很多”。
千里本想赶紧离开了,可眼神不由得落在了最上面那本书的封面上。
这本书封面还比较含蓄,不是周围画作那般不堪入目,只有一个男人,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袍,端坐着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那模样......有点像贺雁来。
千里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忙摇摇脑袋把它赶出去,接着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那本书,拿起来随便翻了两页。
还好,还好。这本书跟一楼大厅放着的那些一样,说的只是些爱情故事罢了,只不过主人公变成了两个男子。千里火速顺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露骨的情节,才放心地把它扔给老板:“这本要了。”
老板把书接下来,又指了指剩下的那堆:“客官好眼力,这箱子里可全是宝贝,不再多看看了?”
千里实在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随意扫了一眼那两个大箱子,简单挑了几本封面美观的,这样即使被贺雁来发现也好解释,接着一股脑儿地塞给了老板,含混不清地说:“就这些吧。”
“好嘞。”
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书,老板喜滋滋地答应了一声,赶紧让人去给千里包起来。
在等待书籍包好的过程中,千里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这种生意,进行多久了?”
老板很紧张:“嚯,小公子,您不会是官府的吧?”
千里:“不是,我要是官府家的孩子,出来买这些,我阿布得把我腿打断。”
这话说的也是,老板松了口气,完全没想到面前这个骗起人来有鼻子有眼的少年就是他们兰罗的王:“哎呀,我也是多心问一句。新大汗继任以后,不是一直号召向大熙学习吗?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各种风俗都涌进来了,我们也就是借着这个东风,赚点小钱,可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的!”
千里点点头,把这话记在心里。
回去就让下面的大臣去查查这条产业链到底是怎么运作起来的!
太......太有伤风化了!
小狼脸红红的,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风。
拿好包装完毕的书以后,千里又随便从一楼挑了几本杂书掩人耳目,在老板谄媚的笑容中走到了大门口。
他刚想离开,目光随便一扫,看到了偏门往里,还有一栋小小的院子。
那院子没什么人经过,偶尔会有几个少年少女进进出出,年纪看着都不大,但个个漂亮。千里疑惑地看了一会儿,用手一指,问:“那是干什么的?”
老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待看清以后,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小少爷,那种地方啊,得晚上来了才有意思。”他意味深长地说。
第37章 冰糖
千里怀揣一套书,准备去原地找抱剑汇合。
可他回去了才发现,他支走抱剑的地方人来人往,已经没有了后者的影子。
千里这才有些慌。
万一抱剑回来发现他不见了,回去告诉贺雁来,后者不就知道自己偷偷干坏事了吗?
更过分一点,万一告诉了大祭师,引起了不必要的恐慌,那他......
千里耷拉着个小脸:那他一定又要被骂了。
刚想四周找找抱剑的身影,岂料他刚走出两步,手腕突然被人从后紧紧地握住了。
千里不明所以,扭头来看。
——贺雁来正在他身后,一手抓着他的腕子,一手扶在代步车的轮子上,胸膛缓缓舒出一口长气,看着像是在狠狠压制自己澎湃的情绪;天气还很冷,可他额头都出汗了,看着自己的眼神实在谈不上心平气和。
“雁,雁来哥哥?”千里一惊,不敢相信贺雁来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贺雁来面沉似水,脸颊被舌尖顶出了一个不大的弧度,彰显出他现在有多么烦躁。懒得跟小孩子解释那么多,贺雁来沉声道:“被我抓到了。”
“......”千里心虚地别开了眼。
-
早上,千里和抱剑走后,贺雁来没过多久也起来了。
往常的休沐日都有千里陪着做这做那,时间过得很快。可今天千里才出去不过半个时辰,贺雁来便有些不知该做什么了。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外面的日头来判断时间的时候,明煦忍无可忍:“合敦,既然这么不放心,干脆就不要让他一个人出去了啊?”
贺雁来辩解:“他不是一个人,抱剑陪着的,没事。”
明煦撇了撇嘴,心说你魂都跟着人飘出去了还在这跟我装没事,但是这话他又不敢说,怕挨骂,只好换了种表达方式:“那你也就别太担心了,该回来的时候大汗自然就回来了。”
贺雁来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千里已经快十九岁,即使是在兰罗也已经是成年人了,按理说,不过是有人陪着出去一趟逛逛,买点小男孩儿喜欢的东西,不让“大人”陪着去,多正常不过,明煦都被他放出去单独玩过。
可是一旦换上千里,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那点病态的控制欲在心里初探了些头,又被贺雁来强行按了回去。他装作无事发生,吩咐明煦:“去陪我出去走走,一直闷在宫里,人要憋坏了。”
明煦听了一愣,犹豫了一会儿,向他确认:“我们出宫去吗?”
贺雁来的反应很平淡,反问道:“你不想出去吗?那我带明尘也是一样的。”
倒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明煦看着已经自顾自开始拿外袍的贺雁来,心中暗想。
只是合敦你现在的样子,看着真的好卑微啊......
当贺雁来带着明煦出现在兰罗街头时,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他。
无他,只是代步车上的那个气质出众,身边跟着的小厮又伶俐乖巧,这个搭配放在街头比较引人瞩目罢了。
而贺雁来对这些目光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地将千里平时喜欢去的地方逛了个遍。
自然是找不到人的。
明煦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家合敦的脸色,只见贺雁来表情不变,只是眼神越来越深,指节按着车轮,用力到发白,显示出他现在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可是明煦也不敢点出来,只好跟着贺雁来继续假装散心实则抓人,跑得腿都痛了。
正当贺雁来断了头绪,准备带明煦去茶楼坐会儿休息一下时,他目光一凝。
不远处,一个少年轻盈矫健地从一家店面里跳出来,步伐轻快,高高束起的长发在空中抛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深绿的瞳孔映衬着阳光,像两块剔透的绿宝石。
贺雁来没由来的,被这一刻的千里吸引住了。
刚见面时,他才十六岁,无论见了谁,都用一种戒备又警惕的眼神牢牢盯着对方,嘴角绷得死紧,像只保护自己的小兽。
可现在,那种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束缚着他的枷锁在经年累月中悄然解开了,时间还给他了这样一个风华正茂、大有可为的少年。
他的眼神依旧懵懂,却不再躲闪;肩膀不算宽阔,却已能担大才。
这是贺雁来一点一点养大的少年。
贺雁来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觉得自今早起床就堵在胸口的那股郁结感慢慢散了。
即使他一再逃避,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十九岁长开了的千里,更加有吸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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