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千里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和煦道:“这样太危险了。”
贺雁来没有告诉千里的是,当他看到那个男人将手放在千里肩膀上时,他心中陡然升起的那股怒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烧灭。
千里重重地“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又小声说:“但是......”
“嗯?”
“但是,但是......”千里脸色十分纠结,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自己心里想的切实表述出来,思来想去,磕磕巴巴地想说的都说了,“你,你不要这么懂事。”
贺雁来这下是真的没听懂,又问了一遍:“嗯?”
“就是,我有秘密瞒着你的时候,你不用理解我。我们,我们不是夫妻吗,你为什么不质问我?你应该理直气壮地问我凭什么对你有秘密,为什么这么明目张胆地糊弄你。”千里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急的要命,情急之下握住贺雁来的手,大声道,“你是我的合敦,你应该对我大胆一点,多由着自己的脾气些!”
十九岁的孩子说,要多由着他自己些。
贺雁来望着眼前这个真挚又认真的少年,暗道一声不好。
被他压抑的占有欲,在被人刻意的纵容下,又耀武扬威地探出头来。
没人能接受对方这种让步,就像一只人前说一不二威风凛凛的狼王,回了家却甘愿低下它高贵的头颅,任你抚摸。
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再做些过分的事情,看看这只小狼对自己的容忍底线到底在哪里。
贺雁来狠狠咬了下腮肉,疼痛感让他从沉沦的欲望中清醒过来。
“好啊。”他听到自己用与往常无异的声音对千里说,“那千里跟我说说,今天那个送你出来的男人是谁?”
千里一愣,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你,你一直在跟着我吗?”
还是暴露了,贺雁来暗叹。
不愿对孩子撒谎,贺雁来简单解释了一番:“只是带着明煦去找你,正好看见了而已。”
无意间感觉自己窥见了这个男人内心一角的千里眨了眨眼,没有再追问,只是指了指被他放在桌上的一叠书,理直气壮道:“我去买书了。”
反正上面几本都是正经书,他才不怕贺雁来发难。
贺雁来随便扫了一眼,见都是些兵法之书,不由得捡了一本起来看。
千里紧张地注视着他的反应。
好在老板没骗他,一楼的书真的都是没问题的。贺雁来翻了几页便放了回去,温声说出一句残酷的话语:“这书的作者我认识,从他及冠那年开始就没再去过战场。”
“什么?”
千里面露惊愕之色,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震惊于自己花钱买了这么一本没用的书回来看,还是震惊贺雁来居然交友如此广泛。
贺雁来倒是神色未改,笑着说:“只是他的父亲在朝为官,为他请了好些武打师父,又教他些兵法罢了。其实过过招就能发现,他全是些花架子,你都能打过他。”
说话间,他身上那种毫无攻击性的温润感渐渐褪去,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好像在此刻苏醒了过来,就连眼神都带着肃杀之气,那是战场上练出来的气场。
千里一时出了神。
贺雁来没再动他剩下那些书,只是问:“想学兵法,怎么不来问问我?”
不等千里回答他,他又善意地为他解了围,调笑着问:“怎么,小孩子害羞了?”
心跳得好快。
没人比千里更清楚,贺雁来笑着说出一些字眼时有多么迷人。
小孩子,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贺雁来嘴里的“小孩子”,似乎跟他所理解的那个不太一样。不然为什么每次贺雁来说出口时,语调就轻盈地上挑,像谁拿了根羽毛在他心上来回轻轻骚动着一般,带起一层涟漪。
他便总觉得,那话语里带着些......
有些逗弄,也有些溺宠。
成年边缘的孩子溃不成军,含混不清地匆匆答应一声,当是认下来了。
贺雁来笑的更开心了,他又凑近了些,矮下身,将低头小狼的表情尽收眼底:“那,在这些书里都学到了些什么?跟雁来哥哥说说,我帮你看看学岔了没有。”
这谁还能回忆起自己学了些什么。
千里眼神闪躲,但躲不掉近在咫尺的贺雁来,嗫嚅着把脑海里环绕着的三个字吐出来:“......美人计......”
说完他就清醒了,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而贺雁来怔了一瞬,这下是真的笑开了。
千里羞得不行,又不敢制止他,饱满的下唇被他蹂躏得充血,只好用眼神乞求贺雁来不要再笑了。
而贺雁来在笑够了以后,弯着眼睛,常年冰冷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千里的额头,轻声说:“小亡赖。”
鬼使神差的,千里抓住贺雁来的手,别扭地为自己辩解:“我才不是亡赖。”
贺雁来还是含着盈盈一双笑意,任他的眼神由严肃转为心疼。
千里捧着贺雁来的手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掩饰性地说:“怎么手还是这么凉啊.....”
他小心翼翼地笼起双手,将贺雁来的指尖包进里面。
第39章 说谎
贺雁来一愣。
印象里,曾经也有一个少年,眼睛黑亮得像星星,望着他说:“少爷的手好凉,我给少爷暖暖。”
他的笑容微僵,手指不自觉地在千里手心里动了动,但还是没舍得抽回来。
千里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抬眸,那双深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湿漉漉的,盛着对眼前人满满的情意,像是随时在等候贺雁来夸奖,专注又执着。
不一样。
贺雁来蓦地心头一松。
千里就是千里。
不一样。
想通了以后,他勾了勾嘴角,对千里露出一个温和安抚的笑容;小狼果然被他骗过去了,也回赠了一个微笑,接着小声问:“那我以后,可以来和你讨论兵法吗?”
“当然。”
这件事就算这么结束了。
那几本兵法书就堆在某个角落,再也没被人翻开过,某一天被明煦拿去垫桌脚了,还挺好使。
而谁都没有发现的是,那底下的几本书,已经被他们的大汗偷偷带去书房了。
千里藏得仔细,从没被人发现过。只有正事处理完了,还没到回殿的时间点,他才会鬼鬼祟祟地挥退众人,从最里面那摞书的最底下抽出一本书来看。
虽然主角是两个男人,但是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却是相同的。他们会被彼此吸引,会为对方倾倒,会忍不住诉说爱意,再因为世俗选择分开或勇敢地走下去。几本书,或生或死,或喜或悲,千里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红了眼,把眼角的眼泪擦拭干净。
原来,两个男人之间也可以存在爱情。
千里慢慢懂得了。
那他对贺雁来的感情是爱情吗?
他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是十分有可能的。但是书中人物都是先互相喜欢,再彼此表明心迹,他和贺雁来一开始就出了错,是先政治联姻,然后才开始培养感情。
而且他从十六岁开始身边就有个贺雁来了,哪来的机会验证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别人啊......
千里不敢随意地将自己对贺雁来的感情下定义,他太害怕出错了。
贺雁来虽从来没对他说过什么,但千里隐隐能感觉到,贺雁来对他的感情可能不是他所想的那一方面,或者说,贺雁来在控制自己不往那一方面发展。
那就更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万一他一时冲动,还没弄清楚是不是爱就去对他乱说些什么,贺雁来会不会......
千里咬着下嘴唇,表情苦恼。
贺雁来会不会不对他好,也不给他当合敦了啊......
但是,那本封面人物很像贺雁来的书,千里一直不敢看。
一方面是因为,见到那张和贺雁来神似的脸,他就害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想把别人当成贺雁来,再带着对贺雁来的感情看完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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