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啊......
瓦石难当。
还没来得及喊住千里,贺雁来倏地顿住了。
他看到千里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三四十岁,身材因年龄增长有些走形,而脸上带着的谄媚笑容却看着让人心生不爽。
贺雁来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拍了拍千里的肩膀,表情别有深意,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而千里对他的接触也没有抵抗,甚至随着他的话露出些好奇的神色。
肥胖的男人,和漂亮的小少年,这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平白令贺雁来生出一股怒意。
要不是这代步车禁锢着他,说不定现在他已经冲上去把那男人的手狠狠打掉了。
“合,合敦!”
明煦的惊叫将贺雁来喊回神来,男孩吃惊地指了指他的手,贺雁来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愤怒,指甲竟已将手心按出了深深的红印。
条件反射地蜷起手指,将那些红痕藏在手心里。贺雁来轻轻摇摇头,道:“无事。”
“那,那是大汗吗?”明煦小心翼翼地问。
贺雁来深沉的眼眸直直望着那个毫无警惕心的少年,后者已经和那个男人道了别,转身离开了。
“抱剑怎么也不跟着啊......”明煦小声地絮絮叨叨,话语中藏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关心。
贺雁来倒是看的明白,眼睫上下扫了两下,遮住眸中各种色彩:“应该是不怪抱剑,估计是千里自己想法子把他支走的。我们跟上吧。”
明煦答应了一声。
为了不暴露自己在偷偷跟着他,贺雁来即使心中万分不快,也没有现在就冲上去质问他干什么去了。一直等到千里停下了脚步,模样看着是想找人找不到了,他才竭力平复了一下心情,上去抓住人的腕子。
天天养在跟前没发现,如今贺雁来却突然觉得,千里手腕比小时候结实了许多。成年边缘的少年肌肉纹理清晰,皮肉紧致,稍微一握就能感受到内里藏着的力量。
贺雁来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感受到手下的皮肤因为紧张而绷紧,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给孩子递了个台阶:“跟抱剑走丢了?”
虽然是一句疑问,但说出来确实肯定的语调。千里犹豫着点点头,因为说了谎话,脸上那点红晕还散不开,衬着一双绿眸也看着怯怯的,引得贺雁来心神恍惚了一瞬。
“走吧,去找找他。”贺雁来最终说。
找到抱剑的时候,他正蹲在某个宅子的石狮子前拔草,嘴里念念有词;明煦去拍了他一巴掌,后者见到他瞬间弹了起来,语无伦次:“明煦你怎么在这我我把大汗弄丢了怎么办少爷会不会杀了我......”
千里心里很过意不去,主动解释:“是我自己没信守诺言,不怪你的。”
看来他猜对了,千里果然是故意弄走抱剑的。
贺雁来眼睛眯了眯。
他不在的地方,抱剑就是他的眼睛,看来千里还真是铁了心要瞒他些什么。
一行人也没心思再逛什么了,草草收拾一下回了宫。
路过一家糖水铺子的时候,贺雁来停了下来,让明煦推他过去,给千里买了根糖葫芦。
鲜红的山楂外面裹着冰糖,鲜艳欲滴,一看就很好吃。贺雁来拿着糖葫芦回到千里身边,把它往小孩儿面前一递:“吃过吗?很甜的。”
千里小心地抬起眼打量了贺雁来一番,见他脸上没有异样,知道这是原谅自己了,找件事儿让自己放宽心。
贺雁来总是这样!
但他还是瞬间接过那串糖葫芦,舔了舔嘴唇:“没吃过,想吃。”
明煦偷偷瞥了眼千里手里那串糖葫芦,没说话,但是眼睛里的渴望已经将他的本心暴露了个干净。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也跟贺雁来撒撒娇,买串糖葫芦来吃时,一只手举着个什么东西猛地杵到他面前,差点抵到他鼻子上。明煦被突如其来的东西逼成了斗鸡眼,被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两步。
抱剑另一手拿着两串,嘴里叼着一串,正举着一串糯米山楂的糖葫芦期待地看着明煦:“我也给你买了!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儿的,我把那里摆着的种类都买了一遍!”
高大壮实的男人希冀地望着自己,像禁军养的狼犬建了功想吃肉骨头一样,看着不忍拒绝。明煦咬了咬唇,在他手里那三串中挑了一串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只眼神一瞬间更加兴奋的大狗,只好独自扭头走开,别别扭扭地说:“我喜欢吃豆沙的。”
豆沙的?
抱剑一愣,后知后觉地把嘴里咬的那串拿出来,定睛一看。
粘稠的豆沙被分成两半的山楂夹在中间,裹着层冰糖,似乎还没吃进嘴里就已经能尝到那甜滋滋的糖味儿。
抱剑兴奋地想大叫,又怕明煦害羞打他,无声地原地蹦跶了好几下,直到千里发现他没跟上来,扭头喊他才回过神,喜滋滋地答应一声追了上去。
第38章 亡赖
嘴里被酸得发疼,胃也不舒服。
千里舌头舔了舔上颚。
抱剑买了那么多,贺雁来又不爱吃,最后被他和明煦分掉了。明煦还好,没什么反应;他贪嘴吃了太多,现在才感觉不太舒服。
但是他不会跟贺雁来说,只好举着剩下半根糖葫芦回了宫殿里。
进了屋,贺雁来挥挥手让跟着的都退下了,说有话要与大汗说;千里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紧张:贺雁来刚才不是原谅了他,而是等着回家关上门了才要教训。
这几年里,贺雁来一直都是温和儒雅的,很少冲谁发脾气;但是千里还是有一点点怕他,因为贺雁来笑着跟他说些重话的时候,反而会让他更不好意思。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贺雁来身后,不敢说话,大脑里疯狂思考要怎么跟贺雁来解释。
突然,前面响起一个清越的声音:“吃不下了吗?”
千里抬头,只见贺雁来神色不变,好像刚才在大街上失态抓住他的手腕的人根本不是贺雁来一样,那点探头出来的占有欲和阴暗的想法被他一路上妥帖地收回了心里,他又是那个八风不动的贺秋野。
而贺雁来伸出手,手心向上,青色长袖衬得腕骨清晰:“别强迫自己。”
千里鬼使神差地没有把手里那半串糖葫芦给他,而是仰起头:“你要尝尝吗?”
贺雁来眉心一挑,缓缓抬眸。
而千里直视着他的眼睛,直接把它递到贺雁来嘴边。
二十五岁的男人眼神慢慢沉了下来。
就在千里以为他不要准备收回手时,贺雁来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同时就着他的手咬下一颗山楂球。
冰糖没化,被牙齿咬开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仿佛酸涩的汁水都跟着迸溅了出来;红艳的糖球被那人苍白的唇含入,千里甚至能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舌尖。
贺雁来咀嚼几下,淡定地给出自己的评价:“是有些酸。”
而千里呆呆地维持着被他抓着的动作,大脑一片空白,耳根滚烫得出奇。
“放下吧,不吃了。”贺雁来这才温柔又强势地将竹签从小孩手里拿下来,拿了张软布垫着放在桌上,“我们来谈谈。”
千里瞬间回过神来,刚才房间里那股旖旎顷刻间散了个干净,他不由得站直了身体,又被贺雁来牵着在软塌上坐下。
贺雁来安静了一会儿,等千里稍微放松些了,才挑了个开场白:“前几天大祭师派人来问我,千里的成人礼准备怎么策划。”
成人礼?
千里恍惚了一下。
对啊,他已经十九岁了,按照兰罗的年纪算法,他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是......和贺雁来一样的成年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宴会上酒都不敢喝的小孩子了。
没来由的,千里心飘了一下,又听贺雁来继续说:“来了兰罗三年多,千里都已经是大人了。”
贺雁来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措辞:“大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这点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千里,如果你觉得抱剑有哪里做的不好,可以直接把他换掉,而不是让人跟着你出去了再将他支开,一个人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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