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云不打扰乔言,待聊完了才推推她的肩膀。
乔言一头雾水:“做什么?”
周希云沉声说:“挡着我光了。”
乔言皱眉:“有吗?”
“离我远点。”周希云说,语调清冷疏离。
乔言不耐烦,不肯让,“吹毛求疵,要求多。”
周希云不通人情,不接受批评。
乔言咧咧嘴,顷刻间恢复了恶劣的本性,不满地光脚踹一下。
没真踹,差点才踢到对方。
乔言又说:“你一堆毛病。”
周希云置若罔闻,漠然处之。
乔言用小腿抵过去,非要对着干。
“你听到没有?”
周希云打她膝盖,拍了一下。
“挪开。”
乔言矫情,“疼……”
“少装。”周希云说。
“没装,”乔言爬杆上架,讨嫌地把脚丫子伸过去,“真疼,打我麻筋了。”
周希云不吃这套,推开她的小腿。
乔言万年讨人厌,这种时候了还要占上风才作罢,一个劲儿招惹对方,好似踩周希云睡袍两脚就能给人家找不痛快一般。
她就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只顾着自己安逸,早把浴室里的那出抛到九霄云外了。周希云拿腔作样的,她看不惯,非得逮着大小姐拔逆鳞,上演一波什么叫得寸进尺,不懂何为见好就收。
“你又甩脸子干嘛,我得罪你了?”乔言逼问。
周希云不承认:“没有。”
“你有,”乔言说,“你脸色好臭,不信照镜子。”
周希云回答:“太晚了,困了。”
乔言肯定不相信,咋咋呼呼地再把腿支上去,“扯谎都不会扯……”
周希云打定主意不理人,抓起乔言的脚踝就将其拎开。
“别闹。”
也不晓得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亦或是怕痒,乔言倏尔倒沙发上仰躺着,身子扭了扭。她还笑,没心没肺地倒打一耙:“做什么啊你,不要摸我……”
说归说,可后一刻还是又把蹄子塞回去。
周希云面色略微凝重,但也不推开她了。
乔言这人一向不懂收敛,至此又来了句:“天天臭脾气,惹不起你。”
周希云没声儿了,如同闷嘴葫芦。
她俩惯常不沟通,张嘴就跟点炮似的,免不了得这样损。乔言也不由着周希云拉下脸,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哪儿不舒服就要发泄出来,她不喜欢周希云现在这个样,因此连着讲了一通。
而周希云也不还嘴,任由怎样。
气氛又变了,半点旖旎缱绻都没留下。
她们天生不对付,还没好上多久呢,眼下什么感觉都消失殆尽了。
乔言靠过去用胳膊肘顶顶周希云的腰,咕哝道:“小气。”
旋即起身,准备回去睡了。
周希云不拦着,提醒道:“回房后关门。”
乔言逆反心强,“不关,要关你自己来。”
言讫,慢腾腾走到另一头,啪地把灯关上。
小客厅里陷入昏暗,只有电视机和笔记本的屏幕散发出亮光。
周希云习以为常地说:“打开灯。”
乔言哪会听从,一溜烟就滑进客房里,飞快合上门,当场没影儿了。
死性不改爱做作,净找麻烦。
也不能把这讨债鬼怎么着,周希云只得忍着,默不作声自己起身开灯。
借宿的夜晚平平无奇,没发生太大的事,也就这样。
乔言进房间就歇息,眼皮子开始打架了,躺下一会儿便沉睡过去。
周希云将近凌晨一点才合上笔记本回屋,做完事了才休息。
这晚体感不如前一天凉快,明明温度更低,可下夜里盖着被子还有些闷燥。
竹子随风轻摇慢晃,四点多那时周希云醒了一回,接下来也没再睡过。厚度适中的被子耸动,一会儿,周希云翻了个身,静静朝向黑魆魆的窗外。
夜色张大了口,吞噬舔舐地上的安谧。
·
由于要接应徐子卿和姥姥,翌日清晨,乔言天还黑着就摸索着起来了。
晚睡早起的后遗症严重,她下床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洗漱时都在打瞌睡,期间太乏了,刷牙刷着刷着就闭上了眼睛,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栽镜子上磕脑门。
强行洗了个冷水脸打起精神,乔言轻手轻脚折回去叠被子,而后才抄起手机下楼。
底下一楼,周希云早已起床,都系上围裙进厨房打转了。
转出楼梯口乍一碰上对方,乔言还以为看错了,揉了两下惺忪的睡眼才发现真是周希云。
见了鬼了,周大小姐往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早竟会亲自下厨,实在是不多见。
周希云在烙饼煎蛋,灶上熬了一锅软烂香喷的鱼糜粥,另外还有新鲜的水果堆放在一边,看样子是要榨果汁。
乔言走上前瞅稀奇,不见外地从盘子里拿一块饼,使唤道:“我也要一杯鲜果汁,少放糖,不要太腻了。”
周希云充耳不闻,打开锅盖搅搅鱼糜粥。
乔言都咬了一口饼了,周希云才淡淡说:“放下,不是给你的。”
“你也吃不完,这么多。”乔言大言不惭,“我帮着分担分担,不然多浪费。”
“这是给伯母的。”周希云说。
乔言凑近闻闻粥香,“这个呢,我能吃不?”
重新还是锅盖并斜出缝隙,周希云回道:“姥姥的。”
“我姥不爱喝粥,嫌这个没味儿,太淡了。”乔言说,打开壁橱柜拿出一个小碗搁下,“煮好了给我盛一碗。”
周希云不予理会,兀自做活儿。
周女神还穿着昨晚那身过膝的睡袍,不变的领口微敞,腿侧稍开叉,偏成熟的款式。
乔言晚上未曾瞧仔细,现下又发现了不同,走近时一低眼就再次中招了。
但相较于昨晚,今晨的她已然没了那种浑身不对的感觉,这会儿瞧见了也没觉着太诧异,只暗自咂摸,周希云长得可真白,腰那么细,腿肚子上也不咋长肉,锁骨是近一字型的,这身材挺绝,随便穿件破睡袍都比模特走秀还洋气。
再看看自己。一夜过去,乔言那身价格不过百的连帽衫已经皱巴巴的了,似是从哪个角落里扒拉出来的旧衣服。
乔言拉拉衣角,上手扯了扯。
扯完,憋不住再瞅两眼。
许是灯光打下来的缘故,周希云整体看起来真的……乔言说不上来,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比起前阵子,周希云这身打扮才是正儿八经的居家模式,脸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头发用鲨鱼夹随便夹起,少部分柔柔垂落,身上一样配饰都没有,连脚下都是趿拉着拖鞋。
周希云骨相皮相都美,且岁月沉淀了她的气质,使之更有轻熟风情,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由内而外的韵味。
这跟乔言记忆中的形象不太符合,她认识的周希云还是年少时那个讨厌的学霸,不通情理,还爱跟她作对,时不时就告状使绊子。
周希云留学的五年里,她们也不是完全分开了,期间见过那么多次,可周希云的变化偏偏就是很大,有时候乔言都会产生才认识这人的错觉。
乔言再啃了口饼,又拿小盘子夹走一个煎鸡蛋,口齿不清地说:“再要一个蛋。”
周希云不阻止,随着了。
乔言问:“你咋这么早起来?”
“有事。”周希云回答,不解释具体的。
乔言多嘴:“工作?”
周希云应声:“有一份文件需要早点敲定。”
乔言说:“你是大忙人。”
周希云解开围裙,挂墙壁钩上。
没了围裙的束缚,周女神的仙气儿又回升了不少。
烟火味一息间湮灭,霎时全无。
再看下去就该犯迷糊了,乔言端着小盘子出去,转到大门口站定,侯着徐子卿她们回来。
周希云留在厨房里,待她走远了才理理睡袍,将过分敞开的领子畩澕合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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