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若是看见我身上这般的‘毛线衣’,不若多买两件带到长安,哪怕是导手也能挣上一笔。”
他们这些有商业头脑的,都很看好毛衣的市场。
热情好客的乌斯藏人让钟离珺有了宾至如归之感,凡是给他提议的,钟离珺都认真谢过,这才带着本地人的美好祝愿,往高老庄出发了。
……
高长松在做什么呢?
当钟离珺逼近高老庄时,他正偷偷摸摸从商城兑换白糖,做点心。
商城的白糖是真的便宜,一任务点能换海量白糖。
为什么高长松敢让这种划时代且破坏市场的糖出现呢?因为他终于有打掩护的盾牌了。
上月甘蔗成熟之时,高长松买了大量的石蜜,对外宣称是自己嗜甜。
高长松已经成为了乌斯藏有名富户,却过着简朴的生活,只是买些石蜜而已,真是无伤大雅。
高家三姐妹也很高兴,这年头谁不爱“甜”这种奢侈的滋味?
她们仨万万没想到,怕她们蛀牙的高长松并未给妹妹无限量供应甜份,她们每天只能分得一小块。
哎,谁知道灵力强不强牙齿呢?高长松猜是不能够的。
那白糖用来做什么呢?一方面是用来调味,不过只是给自家做的菜里放点,另一方面,高长松若想做点鸡蛋糕、枣泥糕之类的点心时,也能往里不要命地撒糖。
问就是蔗浆、石蜜!
成品别说是高家三姐妹了,后院的一箩筐异兽都吃得喷香,但高长松也逮到过雪貂使出泪眼汪汪的卖萌绝招,令老实巴交的驩头分一半鸡蛋糕给他。
高长松甚至看见那小黑眼睛滴溜溜转的雪貂露出贱贱的笑容,让他一整个大无语。
更让高长松说不出话的是,他还特别去主持公道,问驩头想不想吃鸡蛋糕。
好大儿用稚嫩的声音道:“我读过孔融的故事……”
高长松略有些感动,天呐,好大儿都能说出这么高级的词汇了,他竟然读过孔融让梨了!
“我是很想吃,可如果弟弟想要吃,还是先让弟弟吃,我更加年长,要以身作则。”
这一刻,驩头的企鹅脸看上去是那么坚定,那么可靠。
高长松颇有“吾家有儿初成长”的自豪感,也很担心像他这样的老实孩子,真放外面会不会被欺负啊,随后看向院落里的头好小滑头雪貂一号。
小滑头雪貂一号“吱吱”叫了两声,立起双脚向前走了两步,又把鸡蛋糕还给驩头,随后又看向高长松,讨好似的卖萌。
驩头荷包蛋泪:“呜呜,他说他要让给我。”
高长松也听懂了“吱吱”的意思,大体是说虽然自己很想吃,但驩头哥哥也很想吃,不能让哥哥牺牲自己的来援助他,所以才送还了。
显然,雪貂一号并不是被感动了,他是看有高长松在此,做给他看呢!还能顺便感动一波驩头,让他未来对自己更好,多么好的算盘。
高长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说这爱卖萌的雪貂真是顶顶狡猾。
但看在他其实每天心情都不错,对这高老庄似乎归属感挺强,又是爱护下面俩小雪貂的哥哥的份上,高长松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哎,希望驩头能够觉醒吧。
高长松想:自家好大儿真被拿捏得死死的。
*
今天高长松做的是枣泥核桃糕。
配料简单,唐代的本土糕点还挺多,什么春饼、月饼、澄粉水团等都已出现在唐人的生活中,做糕团的面也分烫面、发面两种。
高长松不求做出来有多松软,大差不差即可。
他按照上回做鸡蛋糕的方法,无非就是过筛几次面粉,多加点枣泥核桃,上锅没蒸多久,香甜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涌出,高长松的院子里都飘散着甜甜的热气。
迎接钟离珺的,正是这枣泥核桃糕的香气。
作者有话说:
钟离珺:回家的诱惑
第130章
高慧慧是一名再寻常不过的乌斯藏少女。
她今年十岁,与高长松家的香兰年纪相仿,在自己家中她行三,上面有一名长兄,一名大姊,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妹妹今年六岁,还很懵懂,高慧慧不大愿意带小妹玩,觉得她有些呆。
她这年纪的少女,本应承担更多的工作——在唐代,超过七岁就可以当劳动力了,得帮忙做家事,给在田埂劳作的父兄送饭,照顾小妹,在母亲织布的空档蒸饼等等。
为何高慧慧不用做这么多事,是因为她有长姊高香儿,有很多活是高香儿在做,可十四岁的高香儿已在看人家,等她明年嫁出去,家务活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窗外寒风冽冽,西北风呼啸着撞在纸糊的窗上,发出嗖嗖的声响,在这样的季节中,阿耶终于能结束一年的辛劳,享受几天清净日子,眼下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火炕上呼呼大睡。
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织布机在运作,大姊高香儿代替了阿娘的职责,正在织布。这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都能做的活计,不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改变。
至于高慧慧自己,则拿着两根磨尖的竹竿,在七上八下地织毛袜,不止是她,她的阿娘,她的大兄都在一同干。
这就是高长松想到的法子,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赚外快。
*
相较于只有跟他家签长工才能学到的豆腐手艺,织袜子可简单多了,只要来他家做工半旬就能让家中女眷来学。
这农闲时刻,能来他这做工的青壮可太多了,基本上有女郎的人家都有人来做工,还有些只有自己一人住的,譬如老鳏夫骆新城就乐呵呵地来询问:“十二郎,你看我能学否?”
高长松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定是可以的,骆伯您能做出如此多精巧的陷阱,掌握数种编织技巧,又怎织不出足袋?”高长松还以自己类比道,“我都能鼓捣出来,您肯定一学就会。”
这话让骆新城受宠若惊,他连忙摆手:“十二郎你是天上的文曲星在世,一拍脑袋就会生出无数的奇思妙想,我又怎能与你相提并论,真是折煞我了。”
高长松:“您这话才是折煞我,什么文曲星不文曲星的,也没见过我科举有什么成果,不过是多读了两本闲书,从中学到先人智慧罢了,我这样若都能称作文曲星,天上的神仙怕要生气。”
这话别人都当他是自谦,高十二郎的聪明才智已经快传出乌斯藏了。
其实,哪怕是骆新城,想来找高长松学织毛衣都是要勇气的。
说来说去,都跟唐代的社会分工有关,倘若说后世的社会分工已经不算太明确,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样能做,唐代还讲究传统的男耕女织。
织布,这是女人的行业,男性若触及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此外织布机的用法都传女不传男,想要学也没什么机会。
但高长松一开始就打破了织毛线上的两性壁垒,谁叫他光明正大地拿两根“筷子”,在众多年轻郎君的集会上织围巾呢?
当时没人觉得怪,因这是新鲜玩意儿,头一回出现,还不是高长松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高长松说要招人来学了,最好是有织布经验的,村人才大惊:线、编织,这不就是另类织布吗?高十二郎竟然做女子做得活计?
倒也没有人敢说他有什么错的,独居一人的老鳏夫谁不会缝缝补补?
后面高长松说他提供毛线,收羊毛足袋,每织两副就给一文钱,小娘子听说都惊喜万分,她们只要速度快,一天能挣两文呢。
而郎君,撇下那些抹不开面子的,谁跟钱过不去,都给人家做工了,学都学了,还不如全家齐上阵,一起织袜子。
高长松本来是打算专门雇寡居的女郎织袜子的,哪里想到在这个冬季,兼职人员都成了全职的,一个一个织得可有劲了,他收获了远比自己想象更多的袜子。
而且,他已经将最心灵手巧的白兔精训练成了无情的织毛衣机器,他速度快时,长针都快挥出残影了,妖怪就是妖怪,效率不一样!
有了村民与妖怪的共同努力,他才能抽出闲暇做香喷喷的鸡蛋糕、枣泥核桃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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