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给高长松放出去了,在崇虚观内瞎转悠抓虫吃,他自打破戒后一发不可收拾,到处找虫子嚼吧。
他跟高长松有默契,他们那才结束,白仙就挺着小肚腩来了,他吃得开心死了。可白仙却没想到,等自己的是一双双带好奇之色的眼睛,凑近了才发现,观内所有小道童都出来看他了。
白仙紧张一秒就放松了,他可是有于家村一村信徒的白仙大人,怎会怯场呢?
干脆一屁股靠墙坐下,变大变大变大,又粉又软的肚子对小道童,眨巴眼睛像在说:不来吸一口吗?!
小家伙们都高兴坏了,纷纷向白仙扑去,甚至把他们攒下来的吃食供给白仙。
高长松:。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啊!
……
次日高长松起个大早,做完早课后,他先被葛朝阳招去上香,午后要跟葛巢去丧葬人家做法事。
葛朝阳给元始天尊毕恭毕敬上柱香,随后郁沐浴焚香,就这味画符箓。
灵宝派跟正一道肖似,重符箓科仪,轻丹鼎,贬房中。
高长松在大殿里竟遇见了昨天扫地的小道童金鑫,只见他,扭扭屁股扭扭腰,趴在案上,开整!
高长松:“……这是”
葛朝阳气定神闲道:“不必在意,他也是来画符的。”
高长松闻言诧异,他看上去很小啊……
葛朝阳道:“金鑫可是我派一名干将,他在画符箓上很有些天赋,十有七八能成。”
高长松问:“是何种符箓都行吗?”
葛朝阳道:“那不就成怪才了,这小小年纪的,自是只有一种。”
高长松松口气,哎,看来天才也不是很常见啊,他看金鑫撅屁股开始扭的,似在蓄力,就问:“擅长何种符箓?“
葛朝阳豪气冲天道:“五路财神符。”
高长松差点一口喷出来,这也太实用了吧!
五路财神福的正神是财神赵公明,行商人家皆会供奉,其他四路则是招宝天尊萧升、纳珍天尊曹宝、招财使者陈九公、利市仙官姚少司,都是司招财进宝的。
高长松的眼神都变成了$ $,他也行商,对此自然敏感,量化钱财道:“这一张符,能挣多少钱?”
“不能这样算,符箓虽可招来五路财神,可这财运大小,还是看你自己,他至多不过将周身财气汇聚罢了,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挣几千两也成。”若财运不济,也就几个铜板的事。
高长松若有所思,懂了,这就是开盲盒,价格一样,能开出什么各凭本事。
金鑫真不愧他名字里的四个金,画起符来刷刷的,半个时辰六七张都出来了,简直是人型印符箓机,高长松看后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葛朝阳听说高长松很会画五雷符,才学就能画个四五张,于是问他:“十二郎还会什么符?”
高长松说自己没太研究这,葛朝阳听后“好为人师”道:“为师给你露一手。”
道教符箓种类颇多,效用也广,最正经的那批皆起制御生民、保持劫运、安镇五方之用,至于其他杂符,其作用包揽生活中方方面面。
葛朝阳画的是“治小儿消疾符”。
高长松听此符箓之用,又思及家中三妹,学时那叫一个聚精会神。这小儿神符的主神叫项橐,这名字听来耳熟,是孔子的老师。
项橐是历史上有名的神童,传说中他7岁便为孔子师,《战国策》与《淮南子》中都有记载。
不知是否高长松够虔诚,他这回一下笔,明显感觉不一样了,真有“一点灵光便是符”之感,画着画着,竟一挥而就了。
葛朝阳在一旁看的手都抖了:大才!大才啊!
可等他试着画财神福时,又卡壳了,高长松深思:莫非自己是画小儿符的行家?
哎嘿,自己就是讨小孩喜欢。
……
下午,高长松同葛巢一起去做法事。
葛巢去之前还跟高长松絮絮叨叨说:“这法事唯恐有怪,我们一般不会接这么大的活。”他算到,“十名道士,做七天的法事,还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这不怪吗?寻常三天了得了。”
高长松大惊:“恐有怪,能有什么怪?”
葛巢以轻描淡写口吻道:“什么尸变啊、厉鬼害人啊。”他说,“不过等我们去时,人应该进棺材里头了,除非是怨气冲天能从棺材里蹦出来,否则不打紧。”
高长松:……尸变,是我想的那个尸变吗,聊斋志异里的那个?
他小时候看聊斋里的尸变故事,被吓得不轻,半宿没睡。
葛巢见他一脸怕怕安抚道:“不担心,有大师兄我在呢。”又说,“你要是怕就把五雷号令拿上,要她跑出来了,就一道雷劈下去,活尸最怕这个。”
高长松:“……葛道长。”
葛巢一脸慈爱:“叫师兄。”
高长松:“给人做阴法事,若把苦主劈了,是不是不大好。”
“那当然是不大好。”葛巢一本正经道,“所以只是跟你说了壮胆。”
……
这办红白喜事的人家颇远,在德怀坊东侧城墙脚下,这儿与西市只有一墙之隔,是行商的大好地段。
高长松与葛巢等牵两匹驴子带十来名道士浩浩汤汤往那走,只见街上车来人往,金发碧眼的胡姬、大胡子的西域商人、穿粗布麻衣的贩夫走卒等相交错,摩肩接踵。
做阴法事也不能空手上门,设斋坛的幕布、作供奉的小香炉,还有什么八卦镜、桃木剑之类的,又不能空手拿着去,当然要用驴子驮。
新丧的这家姓石,高长松想想说:“石姓可不常见,应该是突厥那演化来的姓。”
葛巢也懂点,他说:“北魏拓跋氏的汉姓不就是石吗?这家祖上该是胡人。”
是不是胡人他俩不知道,这家汉化得很厉害是真,高长松才进怀德坊,就见店门口挂满了白幡,原来竟是开酒肆的。
高长松打开慧眼,“咦”了一声,葛巢也若有所感,只觉一阵阴风刮过,他问高长松:“你可见着什么了?”
高长松眼中之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看后恐怕会大叫着跑走,他起先虚眼看白幡,远看着,只觉得那白幡不够白,大片的白布上似滴几滴墨点,白的白,黑的黑,真挺明显。
走近看却见那黑点流动,原来是一粒粒小虫子,密密麻麻的,在白幡上爬,他们的壳棕红近于黑,看其蠕动的模样,只觉得恶心。
高长松本想“yue”,待关上慧眼又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才明白此虫不是人人能见得的,他将眼前所见之景都跟葛巢说了,葛巢若有所思道:“莫非是蠹虫?”
蠹虫本意为咬蚀器物的小虫,又有人将奸臣称为国之蠹虫,葛巢说的却是另一种,恶念丛生则生蠹,再和满的积善之家,一旦人有恶念却不挟制,那满屋的道德金光都会被蠹虫所侵蚀,最后自内部而溃。
商贾之家生蠹虫,往往是衰败之始。
高长松听后,想起乌思藏的萧氏女,不由唏嘘,只觉这世上的恶事都大同小异,左右不过一个贪字,就不知这家是否如此了。
*
进屋后,只听耳边传来呜呜的哭声,并非呜咽,而是哭天抢地的嘶吼,很有只打雷不下雨的味道。
棺柩停在北堂后,正面只见白帷幕搭成的篷,中间书一个大“奠”字,以木框裱了挂在白布蓬正中,左右以绳结竖起白布,又挂一对对联,左书“慈竹临风空有影”,右书“晚萱经雨不留芳”。高长松以他度过县学的知识解读,这走的应该是位挺年轻的母亲。
葛巢已经去了解情况了,这家主人一件灵宝派的道士来了,委实松了口气,看他急切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开始作法。
葛巢却不急,他先给师弟们使眼色,让他们布置坛场,自己则去探口风,高长松耳朵竖得老高,听见只言片语。
“……可否超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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