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朝阳中气十足,三清像前的贡品都在颤抖,高长松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金像,只觉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丝嫌弃之意。
哎,师父的大嗓门真扰人啊!
为何葛朝阳会如此呢?
原来,近日,本对道士优待有加的唐太宗李世民,政策上有了小小的改变。
本来,对佛道二教而言,大唐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西牛贺洲虽也有人烟,较大唐却太少太少,当唐人扬道抑佛时,西天诸神佛在这场旷日持久的信仰之争中落了下端。
李世民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他对于佛道,没什么自身偏向,有的只是政治上的平衡之术。
整个初唐,统治者似乎都对僧侣有些鄙薄,这就导致他们发展不顺利,只能团结底层群众,即便如此,势大的道教也没让他们好过。
最近,风声似乎有了一点改变。
连高长松都听说了,唐太宗一直为地府千万幽魂所困,他出榜招僧,欲修建水陆法会,超度千万亡魂。
这话一出,道士们就不乐意了,难道只有你佛能超度吗?
葛朝阳就很不高兴,他们平时超度得还少吗?不说别的,每年中元节,有头有脸的道观都会进行十方超度。
大型的十方超度会由不同派别的道士集结在一块进行。
先做法事设坛,吸引方圆几十里的孤魂野鬼,再将用青玄济炼焰口铁罐施食,让饥饿许久的野鬼吃一顿饱饭,最后在袅袅香烟中,伴随着抚慰人心的诵经声,将其超度。
“难道就和尚能超度?我们不能?”他对高十二郎直嚷嚷。
相较十几年前,他曾乌黑的秀发中已夹杂诸多银丝,然而葛道长依旧精神矍铄,是一名仙风道骨的美老头。
只要他不开口说话。
“那群秃驴,小气得很,送人走前都不给一顿饱饭,手段简单粗暴,圣上怎就看上了他们!”
高长松抿茶,等葛朝阳发完邪火才笑道:“圣上雄才大略,紫气之盛纵观古今无人能及,想来地府那些宵小,也不能惊扰于他。”
“可无论是佛是道,圣上似乎都无倾向之意,原本扬道就是皇定下的政策……”
葛朝阳瞪了高长松一眼,却说不出话,哎,自家这徒儿政治敏感,又会挣钱,比大唐人还要了解大唐人,在这方面他说得总没错。
“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不由求助于他。
高长松说:“顺其自然就是。”
要是他没记错,唐僧取经可是花了十四年,现在无能狂怒也没什么用,这周期也太长了,还不如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而且,他对西游记可是期待已久,就等着围观了!
就不知道,真正的西游记,会不会变得面目全非,就他所知,在东洲乐不思蜀的妖怪真不少啊。
给高长松一通劝后,葛朝阳好了不少,起码今天的郁气发散完了,他开始关心自家别的小孙孙。
“大娘二娘三娘近日如何?”
高长松吐槽:“师父,你一下子问太多了。”
葛朝阳瞪着一双虎目,无声地催促他,还不快说!
高长松小声道:“就那样。”
“二娘最稳定,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在东洲科研做得如火如荼,最近都不自己一个人干,开始带学生整项目了。”
“什么,你问我什么法器?我不晓得。”
“真不是我不关心二娘,她太专业了,捣鼓的材料、背默的公式已超出我的理解范围。”
在葛朝阳更锐利的眼神中,高长松大声喊冤。
“好吧。”葛朝阳勉强接着,又问,“那其他……”
高长松抢白道:“三娘还是老样子,她说今年武道会上需拔得头筹,让世人知晓灵宝派的威名!”
“好!好啊!”这志向引得葛朝阳连连拍手。
最后的大娘……
“她啊。”高长松与有荣焉道,“她在女儿国当将军去了。”
葛朝阳:?
葛朝阳:???
第206章
葛朝阳的手指尖在颤抖。
“你、你、你给我好好说说。”
他都要昏过去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高长松呵呵笑道:“大娘本志在游历四方,见女儿国风俗不同他地,以女子为尊,心生好奇,便在此地逗留些时日,恰好有妖从腾云驾雾,作法以索供奉,助女王退妖,尔后封将军。”
西牛贺洲小国林立,除却西番哈密国势大,其中各部落互相攻讦,其余国家却维持着诡异的平静。
当然,他们的平稳也是很岌岌可危的,不知什么时候就有国王、宠妃被妖怪顶替,作乱四方,又或者是公主被抢做压寨夫人。
葛朝阳:“你你你你你!”
“你竟然舍得!”
高长松纳闷道:“有何不舍得?女儿国在丝路沿线,粟特人时常经过,若却物什还能委托人带去,此外女儿国国王治国有方,国家也富庶,那的生活比乌斯藏还好呢!”
“能够在他国出仕,成就一番事业,对大娘来说有何不好的。”
他是发自内心觉得这样很好,当了大将军,那几乎是他们家最有本事的人啦!
高长松絮絮叨叨说:“哎,师父,你有所不知,大娘你也是从小看大的,她儿时就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力图为家庭奉献。”
“这天下的孩童,又怎能生下来就是副稳重自持的模样呢?定是因为耶娘死后心头不安啊,哎,她现在能找到乐做的事,我心甚慰。”
葛朝阳被一通妹控话语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他还是顽强道:“女儿国不比东洲,你连人都不识得几个,她若是遇妖怪而不敌,远水救不了近渴啊!”
这位老人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
高长松却做好万全的准备,他套在妹妹身上的小玩意实在是太多了,大圣一棍子下去,也听不见响。
不对不对,又怎能以大圣比较呢,都是自家人!
……
从葛朝阳这出来后,高长松先去领了拴在侧角门的驴子。
小道童不仅喂给他上好的草料,还把他的皮毛刷得油光水滑,他悠闲地甩着毛刷般整齐的长尾,当高长松走近时悠闲地打了一个响鼻。
这头驴子像他爷爷一样健壮,却也跟他爷爷一样坏脾气。
高长松唏嘘地想:不愧是倔驴的后代。
他摸了一块糖给小道童,不是饴糖,而是红糖。
照理说来,制糖的法子是唐太宗从天竺换回来的,可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一些技术终于以非垄断的方式悄悄流入百姓家。
就连糖都便宜了。
小道童很高兴,跟高长松行了个礼,接过糖一蹦一跳地走了,后者则翻身上驴。
他有充足的时间走到顺义门,接钟离珺下班。
……
钟离珺是正经八百的中央官员,即使一年中有三百六十天都看不见他人影,偶尔还是要回长安,上朝点个卯的。
尤其最近,唐皇不堪幽魂骚扰,头疼脑热,他们这些颇具神通的随侍可不就得陪同吗?
钟离珺牵着缰绳,一五一十道:“我看圣上身体是很好的。”
“神采奕奕,□□都遮不住。”
高长松跟他手牵手。
时值正午,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挑担的小商贩偶尔会瞥眼两人广袖下交叠的双手,最多在心里感叹一声,又忙着做生意去了。
这年头的中央官员,上班时间是很短的。
按《唐六典》规定,百官“日出而视事,即午而退”。
上班时间早没错,下班也早啊,大中午的就能走了。
高长松撇嘴道:“师父都急死了,照我看有什么可急的,不过是释道间的制衡术罢了。”
他也是上过历史课的,除了萧衍那种真要把自己卖进寺院的,大部分雄才大略的皇帝,都是出于政治需求才颁布宗教政策的。
现在抬,等到天下皆僧道,没人服徭役时,就要勒令还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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