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上干干净净的,可总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
“坐下说。”丁田特意安排的谈话室,一张方桌,两把太师椅,桌子上摆着花生瓜子和榛子,还有一碟白糖糕,一个大茶壶,两个大茶碗儿。
这架势……他自认为,已经很有诚意了,可崔久吓的魂不附体,一下子给丁田跪了:“丁
司狱,草民崔久,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丁田哭笑不得:“那你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草民……草民……不知道……。”崔久怎么可能知道呢?
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没人管的了他,自己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崔家庄的老人气的要死要活,等到他二十多了的时候,开始琢磨人家小媳妇儿,寡妇的时候,崔氏再也受不了了,因为他的存在,崔家庄的嫁娶都成了问题。
没办法,崔氏把他驱逐出了崔氏一族,就这,都没能让他悔过自新。
他一看没人管自己了,顿时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于是……更放肆了。
不过,现在崔久可是害怕的不得了,他平时无赖习惯了,可他不敢对着丁司狱无赖,这位狠起来,真的会下死手啊。
丁田将他扶了起来:“坐下说,坐下说!”
崔久腿都软了,春天本该是神清气爽的日子,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坐在椅子上,哭丧着
“来,喝点茶,这可是好茶,云南来的普洱呢。”丁田给他倒了一大碗茶水,放在他跟前:“你知道云南吗?”
崔久摇头:“不知道。”
“云南啊,是我们这里最南边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普洱茶就是那里出产的,一小坨就能泡一壶,从我们这里走啊,起码要走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到……。”丁田喜欢普洱茶,无他,就因为普洱茶一小坨,可以泡一大壶,颜色还深,一看就非常浓郁的那种。
而且泡好几遍都还有颜色。
如果有根橘普洱那就更好了……。
谁知道他只是想说一些话题,让崔久不要那么紧张,结果崔久抱着大茶碗儿哭了:“我是
要被流放了吗?”
丁田一愣:“啥?”
“我要流放云南吗?”崔久哭唧唧:“我也没犯啥大罪啊?咋就流放了?要去云南吗?”那地方,他第一次听说,而且还要走大半年……那得多远啊?
这辈子,他还回得来吗?
“不是啊!”丁田挠头:“我只是想让你放松点……。”
可是很明显,崔久不信啊!
丁田只好一摊手:“那好吧,我们不说云南了,我们聊点别的,你现在是一个人过日子,总是进来不是个事儿吧?进来的次数多了,你不烦,我们该烦了。”
崔久的哭声小了点:“那你们别抓我……不就完了么?”
不愧是无赖子啊,看看人家这回答。
“可是不行啊,你老是骚扰人家小媳妇儿,踹寡妇门的,这谁忍得了?”丁田指着盘子道:“吃点零嘴,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么?”
崔久不哭了,拘谨的吃了点花生,还有一点瓜子,喝了一口茶,觉得这茶水真好喝啊……
“你看,你在府城出生,长大,街坊邻居的也都熟悉,你还有家在这里,这辈子没有意外的话,你是要在这里老去,甚至是谢世,我说的对吧?”丁田跟他一起喝茶,还扒了一颗花生吃,嗯,北街的老头吊炉花生,挺好吃的。
“那又怎么样?”崔久又喝了一口茶,这个时候,茶叶还是很昂贵的东西,一般人家只有茶叶沬儿待客就不错了。
多喝一口是一口,他第一次喝到这么浓郁的茶。
“你就不想想以后吗?”丁田看了他一眼:“你想啊,你都三十多了,也该成个家了吧?
”
三十多岁了,就算是在现代,也算是晚婚晚育的年纪了。
何况古代人平均寿命都短,再不结婚生子,他恐怕就看不到他后代长大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劳动加改造
说起这个话题,崔久自己也想成家立业:“谁不想呢?可我会什么呢?谁家闺女能看上我?您要给我做媒么?”
这可是个好事儿,崔久殷切的看着丁田。
“我不给你做媒。”丁田温和一笑:“我觉得吧,你还不算是无药可救,你看,我找你聊
天,却没有找我亲自抓着的三十六个拐子聊天,就应该明白,我对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
丁田在上学的时候,可是学过“思想政治”的人,其中“思想政治教育”可是狱警们的必读科目。
教育者与被教育者之间该如何相处?
他当时这一科可是满分毕业。
像崔久这样的人,他完全可以让他“劳动改造”一番,看他的历史行为,也没有真的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只是整日里骚扰妇人这一点比较让人所不齿,但是只要给他掰正了,就不信,他还能翻了天?
崔久不是现代人,在古代,他这样的无赖子都是不学无术的家伙,哪儿能扛得住丁田的“思想教育”啊?
丁田跟他聊了半天的时间,他就被丁田忽悠……啊不是,被丁田说的痛哭流涕:“自从我父母死了之后,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呜呜……。”
“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丁田拍着他的肩膀:“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大家都一样,你欺负人家的女眷,人家能不生气吗?何况这是不道德的行为,说句不好听的,那叫耍流氓,你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有人朝你媳妇儿、姐妹的吹口哨,你生气不生气?”
北地的汉子力气大,脾气自然也大那么一些,但是他们讲道理,讲不通的话,就用拳头说话。
狱卒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丁司狱要跟崔久“谈一谈”,而且那房间他们也见过,甚至进去布置过,但是听崔久的动静,这是哭了?
而且还不是哭了一次,是断断续续的哭了好几次。
郑当今天当值,不仅问他的父亲老郑叔:“爹呀,丁司狱这是对崔久做了什么?让崔久这无赖子都哭成了娃儿?”
“谁知道呢?”老郑叔也有些好奇:“不过肯定不是揍的他哭的……丁司狱就不是那样的
人。”
换一个人,老郑叔就不敢这么保证了,但是丁田这些天给他的印象相当的不错,从来不说脏话,还会写字儿……这就不是一个看牢房的人该有的技能。
怪不得人家是“司狱”呢,自己干了一辈子,还是个老狱卒,连牢头儿都没混上。
崔久被人带走的时候,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红红的,一看就知道痛哭过,嗓子都哑了。丁田站在谈话室门口,非常满意。
等以后多找他谈一谈,或许这个人就能改邪归正。
他是满意了,其他犯人见崔久去了这么长时间,回来还那样子,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难道是被上了大刑?
拐子们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可剩下的那五个,就不行了,丁田的一些所作所为让他们都看不懂了。
同时,丁田也去了街上闲逛,他在想,找个什么活儿,能让监牢里的犯人们给牢房创造点
收入。
上次他折腾牢房卫生,不仅上头批了银子,他自己还倒贴了一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才将牢房捋顺。
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总不能老是跟上头要钱吧?
知道的他都花在牢房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贪墨了多少呢。
所以牢房要自己创收才能维持住那庞大的开销。
反正犯人们关着也是关着,劳动改造一下,也不错。
只可惜,街上的商家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就算是没有,也会有一些固定的合作伙伴,还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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