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了香烛,他看着一缕香袅袅地飞上林间。
“遥哥儿。”郁年的手都有些抖。
田遥这才凑到他的面前:“有些简陋,等咱们去原仓府接了爹娘回来之后,咱们再重新给爹娘立碑。”
郁年点了点头:“里面放的是?”
田遥这才说:“是娘的那只簪子,对不起郁年,不该把娘留给你的东西葬掉,但是顺婶子说如果没有亲人的东西,那他们就找不到地方来吃香火,所以我才……”
“没事。”郁年抓住他的手,“我留着,本来是想要留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念想,现在有你了,也早该让娘入土为安。”
田遥跟他挨了一会儿,才去准备祭祀的东西。
“爹爹,小爹,我带我的夫君上山来看你们了。”
田遥帮着郁年,把他挪到了蒲团上,郁年跪得很虔诚:“爹爹,小爹。”
田遥跟他并肩跪在一起:“爹,小爹,多谢你们,我们今年的日子比去年过得好多了,郁年治了腿,我们也赚了钱,我们还认识了新的好朋友,还做了生意,用的都是你们留给我的东西。”
郁年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说,田遥在自己的两个爹面前还是有些孩子气,他说了很多话,最后眼睛红了一点:“小爹,为什么你从来不入我的梦啊?我都有些忘记你的样子了。”
田遥擦了擦眼泪:“你总不是生我的气才会不托梦给我吧?”
郁年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小爹不会生你的气的,他那么爱你。”
“我就是这么一说。”田遥撇了撇嘴,“你这会儿就在他们面前挣表现了啊?”
郁年点了点头:“是,我也希望爹爹跟小爹都能喜欢我。”
“怎么看这桩婚事都是我占了便宜的。”田遥有些担心郁年的腿跪久了会不好,所以扶着他重新坐回石头上。
“是我三生有幸。”郁年说。
祭拜了田遥的爹爹和小爹之后,他们又往郁年的爹娘的衣冠冢前。
田遥有些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爹,娘,我叫田遥,是郁年的夫郎。”
在爹爹和小爹的坟前滔滔不绝的人这会儿卡了壳,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郁年就代替了他,也学着他的样子,说了很多话,田遥就一直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等他们说完话,田遥又把这里收拾了一番,才背着郁年下山。
他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边的灰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郁年,走到前面的时候咱们绕一下路吧。”
这是灰灰第二次到这个地方,它应该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但田遥带它来了,他就在那个小土包前面绕了绕,随后才跟着他们一起下了山。
回到家里,就要开始准备年夜饭,要做的菜他们前几天就都已经买了回来,因为今年付智明他们也要一起,所以田遥准备大展身手,正好郁年养在房间里的辣椒这会儿已经成熟了,他已经好久没吃过新鲜的辣椒了,这会儿馋得厉害。
郁年除了在房间里养了辣椒,还有几茬青菜,在冬天这个基本吃不到新鲜蔬菜的季节里,能看到这一抹绿心情都舒畅了些。
今年的年夜饭也不能再简单地吃个锅子,毕竟今年这一年都算顺遂,而且生活也是越过越好,他们家郁年治好了腿,桥哥也是苦尽甘来,要迎接他的新生活了,这样的日子当然得庆祝一下。
他们下山之后就让灰灰去叫沈桥和付智明过来,一起过年嘛,就是要大家一起干活一起劳动才有气氛。
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像是为了避嫌,在路上都是一前一后走的。
“桥哥,我今晚做一个辣椒炒肉丝,然后前日我买了一只熏鸡,过油一炸就行,再有一个炒时蔬,你做什么菜啊?”
沈桥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篮子里,一块上好的梅花肉,还有酒:“我做菜不如你做得好吃,但也想了个新菜式,也想做给你们尝尝。”
他们在一边商量菜式,付智明跟郁年两个人在看郁年这些天看书的手稿。
“郁兄要去考试吗?今年开春。”付智明看了一眼郁年的腿。
郁年摇了摇头:“春天应该是不行,我的腿还刚在恢复期,要完全好怎么也得到夏日了。”郁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他虽然从小识字,从前却也从来没想过要走科举这条路,现在虽然学了一些,但到底不全面,也有考不上的风险。
想起先前跟田遥说的话,他也不想再田遥面前丢脸,所以还是再学一段时间更加保险。
他们说完话之后就也去了灶房,帮着田遥他们打下手,郁年这一年里也学会做饭了,所以他跟田遥说最后一个菜要他来炒,这菜是他伺候着长大的,他当然要看着它们下锅才行。
所以最后是一人做了一道菜,田遥用新鲜的辣椒炒的辣椒炒肉丝,沈桥做的新菜式,梅花肉切成小块,用田遥的去腥方法焯过水,下锅煎出多余的油脂,再放上田遥的那些香料,加了一勺蜂蜜,再加水炖煮,再锅里的时候,田遥就被那香味馋得不行了。
熏鸡过油煎过,油润鲜香,这个时节难得一见的时蔬,怎么炒味道都不会出错。
付智明不会做饭,所以只是蹲在灶门口帮忙烧火,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撒丫子地往家里跑,最后拿回来一袋花生栗子什么的。
“家里也没别的东西,这是前些日子学生的爹娘们送来的,他们家给不起束脩,就给我了些这些。”付智明把花生栗子抓出来,放在他们先前出去摆摊的炉子上,“烤一烤再吃,可香了,用来下酒也行。”
他们没在堂屋里吃饭,而是把桌子摆到了炕上,田遥把炕上的床褥都收了起来,这会儿只铺了一层薄褥子。
他把郁年抱上炕,自己也盘腿坐了上去。
付智明和沈桥坐在他们的对面。
田遥看着他们两个人有些尴尬的样子:“门都已经关好了,这会儿只有咱们四个人,还害羞什么啊?”说完还打了个样,在郁年的脸上亲了一口,“来来来,赶紧动筷子,我都馋死了。”
沈桥的脸有些红,声音很软:“大过年的,别说死不死的。”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随后付智明拍开了酒坛的泥封,给他们都倒上了酒:“咱们先干一杯吧。”
四个酒盏在空中相触,发出了声响。
田遥迫不及待地吃了一筷子菜,沈桥做的那一道肉看起来颜色特别漂亮,他只尝了一口,就觉得软糯无比,他现在跟着郁年,也不太能吃肥腻的肉,但这块肉的肥肉却一点都不腻,除了酱香,还有意思甜香,田遥举起大拇指:“桥哥,也太好吃了吧。”
沈桥腼腆地笑起来:“你要是喜欢,以后都做给你吃。”
田遥跟他击了个掌:“一言为定。”
他们一边吃着菜,一边吃着小炉子边的花生栗子,酒盏里的酒就没有断过,几个人都喝得有些多。
村里没有打更人,他们一直喝到了子时,最后田遥才歪歪扭扭地下床,门外已经飘起了雪。
时间有些晚了,付智明跟沈桥打算回家,田遥送他们到门口。
田遥回到家里,郁年已经把一片狼藉的炕整理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子时,这会儿需要点爆竹,寓意来年一年都红红火火。
去年是田遥自己一个人点的,他想起那个时候的那个怯生生的吻。
郁年坐在门口,等着他点燃爆竹,看着他跑到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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