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 上次那个果子,空口吃也不觉得怎么好吃,她后来买回家,照着这个夫郎说的方法用鸡蛋一炒,平时就不怎么爱吃饭的孩子,那天破天荒的吃了一大碗饭,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第二日她再想去买,已经找不到这个夫郎的人影了。
越是吃不到的东西就越是馋嘴,这次可算碰见了他,一定得再买一些。
田遥摇了摇头:“婶子啊,那个果子就是个应季的东西,过了季就没有啦,明年我一定早些来卖。”
听说没有果子了,那婶子有些失望,但闻到他这摊子上传出来的味儿,腹中的馋虫又动了起来:“今日卖的是什么?”
田遥揭开木桶的盖子,香气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也是新奇的吃食,不过是熟食,这事辣炒兔丁,这是鸡丁,这是辣煎梅花肉片。”
婶子吞了口口水,自己家里寻常也做饭,鸡鸭肉的也没少做,怎么就是没这味儿呢?
“都怎么卖啊?”
田遥笑了笑:“这个鸡丁和兔丁,都是我从山上打的野味,所以价要贵些,十五文一份,梅花肉便宜些,十文钱一份。”
这也是跟郁年商量出来的价钱,肉价如今涨了些,往常一斤肉十五文,从过年的时候雪灾流民之祸开始,肉价就上涨到了三十文一斤,到现在也没能降得下去。
“你这夫郎,怎么什么都卖得这么贵啊?”那婶子皱了皱眉头,“现在肉价也才三十文一斤呢,你这一份就十五文,我们都能割半斤肉了。”
田遥只是笑:“婶子,一分钱一分货嘛。我保证您回家了做不成我这味道的。”
这时候还是要看小孩子的,像上次买果子一样,这次也是这个小少爷拉着自家娘亲的衣裳:“娘,好吃,尝尝嘛。”
那婶子没办法,只能掏铜板:“那要一份梅花肉的,你可得多给一些啊。”
田遥拿出他先前会村里用树叶做的类似漏斗的东西,给这个婶子夹了了十片肉放进去:“上次也是婶子最先照顾我生意,所以多给您两片。”
婶子接过他递来的叶子碗,上面还插着两根竹签:“你这东西做得倒是别致。”
先前田遥也在为用什么东西装菜而发愁,毕竟要去木匠那里订做碗筷什么的成本也太高了,郁年就跟他说看能不能用什么一次性的东西代替。
他就想到了用山上的树叶来做,前两天他还用这个吃饭了,感觉还不错的样子,不过他一个人,做得也不太多,估摸着要是生意好一点的话,出两次摊估计就用完了。
田遥拍了拍大腿,要是卖得不错的话,他就能请沈桥帮他做这个叶子碗,帮他磨竹签子,他就能给沈桥报酬了,这样桥哥也就可以过得不那么艰难了。
小孩子总是要最先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的,刚刚拿到手上就已经想着要吃了,婶子没办法,只能用竹签扎了一块喂到他的嘴里。
小孩子第一次吃这样重口味的东西,第一口下肚就被呛了一下,但好在不太严重,他在咳嗽过两声之后就张着嘴:“娘,我还要吃,我还要吃。”
“什么味道啊?”周围有人问,
婶子又给他喂了一块:“小孩子能知道是什么味道啊。”说着她自己尝了一块,脸瞬间就变得通红。
入口先是一股焦香,随后是梅花肉中油脂的香味迸开,那种微微刺激嘴里的那个味道,让她的背上起了一层细汗。
三种味道相辅相成,味道真的好极了,此时要是能有二两酒,可真不知道该是何种滋味了。
婶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荷包:“这个夫郎,再给我来一份兔丁。”
“好勒。”田遥赶紧帮她打包了另一份兔丁的,给她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她,“婶子,里面的绿色的那个东西,明天早上用来就着粥吃更好吃的。”
婶子朝他点了点头,牵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边走边说孩子他爹好酒,这菜正好能给他下酒。
有第一个人买了,剩下的也就有些坐不住,毕竟刚刚丰收,大家的手里又都有些闲钱了,他们又不是猎户,想吃点野味还得去一趟客常来,那客常来一份炒肉就得十文钱呢,更别说野味的价还更高,这么一想,花十五文钱买一份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更何况这夫郎还说这东西还可以就着粥吃,也是很实用的。
于是田遥的摊子边排起了长队,毕竟是新奇的东西,大家也都想尝个鲜。
看到田遥的生意这么好,周围的小贩也都有些坐不住了,纷纷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市集里倒是更热闹了一些。
田遥旁边是一个买烧饼的汉子,他看到田遥的生意这么好,动了动心思,他给了自己的夫郎十文钱,让他也去买了一份菜,然后把菜夹进烧饼里,慢慢地吃了起来。
吃第一口的时候,他就挑起眉头,不怪人家生意好,那味道是真的好吃。
于是有人见他这么个吃法,又去他那里买了烧饼,学着他的动作,吃着倒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田遥担心的时间长了菜会凉掉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不到一个时辰,他带去的小菜都卖完了,连带着旁边的卖烧饼的汉子今日都比其他的时候卖得快。
田遥一上午没吃没喝,说得嗓子都快干掉了,根本忙不过来,等到卖出去最后一份,田遥坐在原地,耳边终于清净了。
那卖烧饼的汉子看他这样,让自己家夫郎给了他一个烧饼:“多谢这位夫郎啊,连带着我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田遥累得连嚼饼的力气都没了,只是笑了笑:“那也是您的饼烙得好。”
两人客套寒暄了几句,田遥就打算收摊回去了,他收好摊子,就看见在这一片卖吃的摊子上,又一个书画摊子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卖烧饼的见田遥在看那边,才跟他说:“那人听说是考上了秀才,但这一届的乡试不是有人作弊嘛,他这个秀才的名头就有些不太服众,他老娘为了供他读书,绣花绣瞎了眼睛,前几年去世了,他耽搁三年,今年终于能考了也考上了,又摊上舞弊这件事情。”
田遥愣了愣:“既然考上了秀才,又怎么会沦落至此?”田遥看到他的衣裳上全是补丁,袖口上都快磨出一个大洞了。
“世事难料不是,他娘在的时候,曾经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原本三年前就该完婚,但他娘不是去了,守了三年孝,以为今年考了秀才就能娶亲了,结果女方悔婚了,悔婚不说,还另嫁了人,还把这书生弄得名誉扫地,现在也只能在这里摆摊子,给不识字的人家写写家书读读信,勉强混个生活罢了。”
田遥嗯了一声,带着他的行头回到医馆里。
“今日如何?”郁年早就在盼着田遥回来了,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田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凑过去跟郁年说话:“生意挺不错的,没一会儿就卖完了,后面还有排队的呢,但已经卖光了。”
“那就好。”郁年担心大多数人接受不了这个口味,让田遥铩羽而归,不过还好,多数人都是喜欢这个味道的。
田遥说:“剩下的野兔和山鸡不多了,也只够明天一天的了,还有我做的叶子碗和竹签也快没有了。”田遥顿了顿,“要是我要一直做这个生意的话,我想让桥哥帮我做碗削竹签,我给他工钱,他就不用像以前一样那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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