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遥就说:“我不识字,要是我取的话,就让他叫灰灰?”
郁年的嘴角抽了抽,毛是灰色的,所以就叫灰灰,也算是浅显易懂吧。
“你是读书人,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吧,它以后陪你的时间比较多。”
“就叫灰灰吧。”郁年说,毕竟是养在村子里的狗,取别的名字倒显得多余。
田遥揉了一把灰灰的狗头:“那你以后就叫灰灰啦!”
“灰灰,灰灰。”
灰灰像是知道了这是他的名字,田遥叫一声,它就应一声。
田遥喜欢他喜欢到不行,这会儿把它抱在膝盖上,从自己碗里挑出一块鸡肉喂它。
郁年顾自地喝着汤,他面前的白面馒头却只吃了一半。
吃完饭后,田遥洗干净碗,才抱着自己的布匹,走到郁年的面前,把手里的布匹展示给他看,他选的颜色一匹是靛蓝,还有一匹是天青,一件耐脏一件不耐脏:“我去村里找顺婶子,让她们给你做几身衣裳。”
没指望他能给自己回应,田遥关上门,去了村子里。
他在村子里除了跟刘之好,还有几家的婶子也算是看着他长大。
他走到刘之家外面,里面吵吵嚷嚷的,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才敲了敲门。
刘之的眼圈微红,像是收拾了一下才出来给他开门。
“你怎么过来了?”刘之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家里这些事,只在院子里跟他说话。
“我来还你之前借我的钱。”田遥把那半吊钱还给刘之,刘之也没数,直接收了起来。
他看到田遥手上的布匹:“这是做什么?”
“我想找人给郁年做两身衣裳。”他本来是想找刘之帮忙的,但他家这会儿乱糟糟的,还是不麻烦他了。
刘之点了点头:“顺婶子的手艺最好。”
田遥点了点头,才从刘之的家门口离开,很快就到了顺婶子的家里,这个时候秋收已过,田里没什么活计,村子里的壮汉都去了镇上找活干。
田遥以前也跟着去,但雇主都嫌弃他是个哥儿,不愿意用他,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去了。
顺婶子正嫌无事可做,看到田遥来,拉他说话。
“做两身吗?”顺婶子摸了摸布匹,就知道田遥对这个夫君是极好的,这料子摸起来就不一样。
田遥点了点头:“要是还有多余的布料的话,看能不能做几个荷包啥的。”
顺婶子嗯了一声:“我会看着办的,把尺码给我吧。”
田遥一脸懵,顺婶子哈哈笑他:“你要给人做衣裳,连尺码都没有,我怎么做啊?”
田遥这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事,他拔腿就往家里跑:“婶子,我马上回来。”
他跑回家,郁年在躺椅上,灰灰在一边咬他窝里的衣裳玩,他凑到郁年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郁年掀开眼皮,看到凑到自己面前的田遥:“做什么?”
“做衣裳,要量尺码。”田遥把他从椅子上抱回房间,又去另一间屋子里找到小爹的针线筐,找到了他量尺码的软尺。
身长,臂展,胸腹,腰围,臀围。
每量一处,田遥就摸一处,最后量完所有的数之后,他也把郁年上上下下全部摸了一遍。
郁年刚开始还有些不愿意配合,但无奈犟不过他的大力气,之能任他摆弄。
好在田遥着急,量完之后记住了数之后又把郁年放回原位,又风风火火地跑去了顺婶子的家中。
“婶子,我回来了。”他把量出来的数告诉顺婶子,“婶子,做两身衣裳,并一些荷包的话,我给你二十文钱的工钱吧。”
顺婶子连连摆手:“哪里就需要这么多了,你把那些碎布头什么的给我就行了。正巧最近农闲,我也有点事做。”
田遥却把铜钱递给她:“不行,做衣裳多难啊,您要是心疼我,就做快点呗。”
顺婶子犟不过他,从柜子里抓了一把豆子给他,像是从前哄小孩儿一样:“行,我知道了,一定快快地帮你做好。还是我们遥哥儿心疼夫君啊。”
田遥脸上一红,不再理她的调侃,又一阵风似地跑回来了家。
郁年这会儿倒是没睡,看着他回来把灰灰从地上捉起来,逼着人家小狗跟着他满院子的跑,灰灰不像他有那么好的精力,跑了两圈之后就躲到了郁年的椅子下面。
“出来,灰灰。”
回答他的是灰灰找到靠山的得瑟的叫声:“汪。”
“灰灰,出来。”
灰灰只是露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安静地蹲在郁年的椅子下面。
“它还小。”郁年说。
田遥歇了逗它的心思,谁叫郁年给他撑腰。
第 6 章
天色很快地就暗了下来,田遥把中午剩下的鸡汤热了热,他看郁年不吃馒头,还有些纳闷:“你怎么不吃馒头啊,还有好几个呢。”
郁年只是拿着他今天剩下的玉米窝头,掰碎了放进汤里,然后一股脑地吃了下去。
饭吃完,天也黑了,田遥只是点了一盏油灯,仍是不忘给他用热水泡一泡脚。
郁年也已经习惯了,他听见田遥问他知不知道楠木的样子,他不知道田遥问这个有什么用,没说话,只是让他找来炭笔,把楠木的样子画了下来。
画在了他小爹爹给他留下的小册子的后面的空白部分。
“你画得真好。”田遥凑仔油灯下看了看,他只是最廉价的炭笔,寥寥几笔,就画得神形兼备。
郁年却不以为然,他画的东西,跟这个册子前面的画比起来,他只有技巧,没有感情,而前面的那些,是一个爹爹对自己孩子渺茫未来的担忧。
田遥还是没心没肺地躺在他的身边,说着明天自己要做的事情,先前还井井有条,后来实在是困了,一会儿说张婶子的鸡蛋,一会儿村长家的牛,再后来就没有声音了。
郁年也习惯了他极快的入睡速度,慢慢地也合上眼睛。
他的身体在经过这两天的休整之后,已经比之前要好得太多,所以也不再需要那么多睡眠,但他早上醒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已经没有了温度,田遥早就已经起了。
房间里静悄悄,郁年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田遥听到了动静,就端着油灯进了房间里:“你怎么起得这么早?现在才卯时中,还早呢。”
“你呢?”
田遥的眼睛亮了亮,这还是他除了关心狗,第一次跟自己说话:“我得上山去打柴。”
他边说边坐在床边,手里一边缠着绑腿,袖子也被攀膊束起,原本散着的头发也扎好,他才站起身来:“马上入秋了,冬天还是柴火多一些比较好,顺便再去碰碰运气,能不能有什么大一点的猎物。”
“天还没亮。”郁年说。
“我以前都是这个时辰上山的。”田遥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也给他端到了床头,“我今天应该不会回来得很早,所以到了午时你可能只能吃点冷馒头,等我晚上回来做饭。”
郁年点了点头。
在田遥走之前,他又把郁年带去了茅房,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随后蹲在地上,点了点灰灰的鼻子:“赶紧长大,守着你爹爹,别让人欺负他。”
郁年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嘴角扯了扯。
槐岭村背后的山极其广阔,田遥幼年的时候跟着爹爹走过很多次山路,在接近深山的地方,爹爹就不再让他进去,说里面有猛兽出没,会很危险。
所以后来双亲去世,田遥一开始是去打零工挣钱,很少上山打猎,后来零工做不了了,他才上山猎点小动物,采点草药,偶尔去镇上换个钱。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他赔光了积蓄之后,才更多地往山里走,不过也没进深山,只是在边缘游走,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他曾经在那边,看到了有大型动物的脚印。
他回家跟家中的册子对比过,应该是野猪的脚印。
他从前并没猎过这种大的野物,因为他好像不太需要冒那么大的险去猎大型的动物,只是现在他成家了,家里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买地可以缓一缓,郁年的轮椅是目前的重中之重,所以他决定去自己之前曾经看到过野猪脚印的地方去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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