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耀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碍于村长的威严,同意了分八十斤粮食给沈桥。
那天晚上沈桥跟田遥住在了田遥的家里,田遥煮了个鸡蛋,在沈桥肿起来的脸上轻轻地滚了滚,又找来了郁年备在家里的伤药,给他的背上也涂好了药。
沈桥在田遥帮他涂完了背上的药之后,自己又给自己的手臂上涂药,田遥做了些吃的,今天这么乱糟糟地一闹,谁都没有心情吃饭,所以他只是打了两个鸡蛋,放了两滴香油,蒸了个鸡蛋羹,看着沈桥吃下去了一些。
夜晚静谧无声,他们两个人仰躺在床上,田遥能听见沈桥压抑着的哭声,能看见他不停颤动的肩膀。
灰灰在夜里的听觉也很灵敏,它听见了动静,来床边看了看,随后才重新回到自己的窝里。
“桥哥,你想哭就哭出来吧。”田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说再多的话都只是苍白无力。
沈桥只是吸了吸鼻子:“遥哥儿,还没有拿到和离书和分户籍的文书,还不能松懈。”
田遥点了点头:“对,我明天还要帮你去拿你的东西。”
后来田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恍惚间听到过沈桥的叹息声。
第二天一早,田遥就带着沈桥回了宋耀的家里,他需要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虽然他没有什么嫁妆,嫁过来之后也没有添置过什么好东西,但总还是有些自己的针线什么的还是要带走。
宋耀凶神恶煞地坐在门口,看到田遥之后就咬紧了牙关,他恶狠狠地对沈桥说:“拿上你的东西滚,你要是拿了我的什么东西,我扒你一层皮。”
沈桥眼睛有些肿,但精神还是很好:“我知道,我不会拿你任何东西。”
在宋耀的目光下,沈桥就收拾了两身衣裳,几张他还没做完的帕子,一个包袱都没能装满,他带的衣裳都是成亲之前买的,成亲之后宋耀买的,他一件也没有拿。收拾完之后,他还把包袱打开给宋耀看:“我没拿任何一件你的东西。”
“我明日就把那些东西烧了。”宋耀抓起柜子里沈桥的衣裳,狠狠地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
沈桥看在眼里,并没有什么触动。
没一会儿,村长就过来了,带着他们两个人的弃婚书:“以后你们两个人就一别两宽。”随后他又说,“因为你没有娘家接你的户籍,所以我把你的户籍放进了慈安堂。”
沈桥点了点头:“多谢村长。”
“还有,宋耀,我说了,要分八十斤的粮食给他。” 村长看着宋耀,“拿出来吧。”
宋耀不愿,随后他就看见田遥卷起来的袖子,随后才去粮仓里搬离了一袋粮食出来:“拿着滚。”
沈桥伸手去拎了起来:“遥哥儿,咱们走吧。”
田遥这才跟在沈桥的身后:“桥哥,好日子都在后面呢。”
沈桥点了点头,没再回头往这个住了两年多的家里看过。
这件事情已解决,田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松快了很多,他帮沈桥扛着那袋粮食:“桥哥,你这几天就先在我家里住着,帮我照看一下鸡,还有菜地,顺婶子的年纪大了,就不好麻烦她跑上跑下的。”
沈桥点了点头:“遥哥儿,多谢你。”
“不要说谢,咱们都是好朋友的。”田遥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家里,灰灰也认识沈桥,并没有叫,而是跟在他们身后,绕来绕去。
“就算我白天不在家,他来找你的麻烦你也别怕,灰灰第一个饶不了他。”田遥笑着说,“今天是好日子,我去割点肉,咱们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不用了遥哥儿。”沈桥说,“不要去割肉了。”
田遥心想他可能是心疼钱,也不说了:“那咱们去打点酒来喝,上次你都没有喝过。”
沈桥点了点头。
灰灰最近无师自通,总是会上山去抓点什么小兔子之类的野物回来,这会儿倒是有了一些用处,上次他跟灰灰一起上山打倒的猎物,他都用粗盐腌渍了,这会儿都存在灶房里的大缸子里,今天倒是可以取出一只来。
沈桥帮着他烧火,火苗在灶膛中熊熊燃起,沈桥觉得自己的脸颊上有些绷得慌。
“桥哥,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沈桥觉得一股呛辣弥漫开来,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眼圈通红,眼泪顺着流了下来,越滴越多。
刘之也上门来了,他不用哺乳,也陪着他们两个人喝,最后三个人都喝得昏天黑地,田遥在睡过去的前一秒还在说:“桥哥,以后就是新生活了。”
刘之赶紧点头附和。
最后三个人都挤在卧房里的那张床上睡得很香,可怜陈家小宝,找了一夜的小爹。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都头疼欲裂,最后还是田遥爬了起来,烧了热水,给两个醉鬼洗漱。
田遥又陪了沈桥一天,还是沈桥催他离开,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镇上,走之前叮嘱灰灰要看好家,要是有陌生人上门来直接咬上去。
郁年看到来了的田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怎么样,事情都办完了吗?”
田遥点了点头:“都办完了,桥哥暂时住在咱们家里,等他熬过这段时间,就能迎接新的生活了。”
郁年点了点头:“那就好。”
田遥抬眼看他,他眼下的乌青更重了一些,面色也很苍白:“你还是疼吗?”
郁年摇头:“周老有给我加一味药,能够缓解一点疼痛。”
田遥的神情有些紧张:“是他说的那个什么药吗?”
郁年知道他的担心:“不是,这个药很安全。”虽然安全,但其实也是没有什么效果。
田遥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才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周老吹了吹胡子,认命地开始写药方。
再说宋耀,在家里休息了两天之后,脸上的伤好了一些之后,才回镇上去接黄一,他走到他们临时落脚的小房子的时候,听见了房间里的一些声响,他皱了皱眉头,推开门,就看见房间里有个他不认识的人。
他们两个人坐在一块说着话,黄一看到他,立刻起身:“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这是谁?”宋耀看着房子里的不速之客,面如土色。
“这是我的兄长,我的亲哥哥。”那个亲字黄一咬得很重,“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宋耀。”
听见是大哥,宋耀的脸上才带了一丝笑容:“原来是大哥啊。”
他脑子里乱得很,因此也就没注意到黄一有些敞开的衣襟和通红的唇瓣。
黄一的哥哥长得跟他不是很像,他身量比宋耀都高了不少,面上郁郁的,目光犹如蛇信,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也让宋耀觉得心里发毛。
黄万才看了一眼宋耀:“弟夫。”
宋耀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但他无暇想那么多:“一一,明日咱们就回村里吧,那个人我已经把他休了,你进门就是正妻了。”
黄一这才喜上眉梢。
宋耀的心情好了一点:“但因为我还在孝期,所以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办喜事,只能先把你的户籍添到我名下,这样你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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