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夫人这一番话出来,便是要各退一步的意思。
还暗示了李瑄和小郡王不厚道,专门欺负孤儿寡母。
老夫人这一番纵容外人在余府里撒野胡闹,也不过是顺了他们的势,要迫得余洛对那小郡王彻底死心。
倒不至于真的要罚这小孙儿。
可余洛像是吓得不轻,一颗小脑袋耷拉着,现在还跪在地上没起来。
他这是上次被两拐杖打怕了。
老夫人走下去的时候,余洛闭紧了眼睛,吓得整个肩膀都在抖,她伸出手要扶起他,却没想到手刚伸过去,余洛身子软乎乎地往边上一栽。
这才看出他脸色不同寻常,如纸一样白,还一身冷汗。
身子被稳稳扶住,没有跌在地上。
触手一片滚烫。
那位自称是余小世子“朋友”的温雅少年将人扶住了,又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就着他栽倒在自己怀中的姿势将人稳稳抱起安置在一侧的软座上。
管事见状不妙,当即去喊了大夫,又教人拿了毯子来盖在余洛身上。
他发热了。
一定是昨夜淋雨,又没休息好的缘故。
再加上今早这一通狠吓。
“林公子怎么也起这么早。”老夫人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倒是让你见笑了。”
这是魏闻绪第二次见到这个姓林的公子。
穿上余泽的衣裳后,堪堪合身,略有些短了,却也无妨。
所谓人靠衣装,此人人看上去和当日茶楼里的落魄模样有很大分别,当日魏闻绪只顾着关心余洛,竟未曾发觉此人相貌如此出尘。
三分姿容,七分气度。
温润而泽。
“想要查清楚,也不是非得去京兆府的。”
林寂始终和煦尔雅,朝着老夫人和二位权势逼人的贵胄规规矩矩地行着礼,深缁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那位作证的婢女在哪儿,可否盘问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林寂:一大清早的又在这搭台子唱大戏呢,没看到我傻老婆都快吓死了吗。
第9章 生病
婢女被带了上来。林寂吩咐了管事几句,招了几个府兵上前。
唰地一声他抽出兵刃。
李瑄错愕,看上去文人墨客似的林寂莫非还会功夫不成。未能思索片刻,便听他道:“领教李少将军高招。”
“放肆——”
一刀刺过,魏闻绪脸色突变,还没等他阻止。
那一刀便被李瑄轻而易举一个刀鞘拦住,也不知怎么回事,林寂手中的刀便飞了出去,哗啦一声坠入十丈之外的小水池里。
“……?”
李瑄看他刚才出招的动作,还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个练家子。
完全没有想到竟弱成这样。
就这样,好意思让我指教呢。
眼底惊讶渐渐化作讥讽,“那你可算领教过了?”
魏闻绪也莫名不解。
林寂身后的府兵立刻又抽刀往魏闻绪身上劈去,老夫人脸色倏然一沉,立刻起身:“住手!”
而小郡王一个偏身,两脚将刀柄踢落,钉入十丈外的石墙里,而另一柄被府兵一踢滚入远处的花丛中。
“你到底在做什么!”
魏闻绪怒然道,“区区一个庶民,竟敢混进侯府里刺杀皇亲国戚,你——”
“小郡王息怒。”老夫人拦在三人之间,不得不斡旋着,“他必是不知您二人身份。”
林寂却并未如二人所想地惊慌失措。
而是转眸看向身边的婢女。
“有,还是没有。”
“什么。”
婢女不知其所指。
李瑄觉得此人脑子一定坏掉了,现在还在说胡话。
魏闻绪却似乎能察觉到此人的意图。
脸色霎时阴沉。
林寂的嘴角带着一缕薄笑,此刻只将眼光投向那婢女,无波无澜,“刚刚我手中握的刀,还有那府兵手中的两把剑,有没有带着余氏族的图腾。”
婢女的脸色倏然苍白。
同样脸色奇差的还有李瑄。
林寂垂着眸子,“能伤李少将军的,身手定不是我这种文弱之人,也并非余府的府兵。出手只会更快,更狠,更准。”
“如果你能如此确信,那人手中的兵器上带着余家的图腾。刚刚自当看得分明。”他踱步靠近那婢女,声音放低,“仔细一点答,若是错了,便是你蓄意胡言乱语,竟妄图挑拨李少将军和余侯的关系,照着大梁的律法,是要腰斩的。”
脚步停住,缓缓地蹲下,看着婢女被腰斩二字吓得冷汗涔涔不断发抖的模样。
语气再一次恢复和煦。
“想起来了吗。刚刚的刀,长剑,短剑。哪个,印着余府的图腾呢。”
婢女抬头看了眼李瑄,李瑄却别过眼去回避着目光,再看向小郡王,小郡王更是一脸沉郁。
刚刚几招事发突然,他们只顾着惊讶和嘲笑,也不曾注意过那兵刃。
“是,是……是刀。”
婢女只能随意猜了一个。
“哦,确定吗。”林寂唇边带着点笑。
“不,不对,是剑……是长剑……”婢女急得几乎要哽咽,“还,还是不对,我刚刚没有看清……”
“没看清。李少将军遇刺是在夜间。深夜里都能看清,**的却看不清吗。”
“我……”婢女哑口无言,只能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
请求讨一条命饶。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林寂嘴角噙着一点冷漠的笑意,老夫人也叹了口气。魏闻绪终于看不下去,将人喝止,带了下去。
“今日,是我与李少将军莽撞了。还望老夫人见谅。”
余老夫人余光扫了眼林寂,这个人似乎比她想象中要更有胆色一些,面上打着圆场:“小郡王客气了,不过都是误会。”
大夫正来了。
魏闻绪倒是不大在意这场闹剧,目光很快被余洛那头的动静吸引过去。
余洛前几日才投湖受寒。
他是在侯府里娇养惯了的,又不曾习武,自然身体底子差些。
远远看去,那本是苍白如纸的脸色现在透出一层薄薄的红来,似是春盛时的浅杏,由内而外地透着光泽。
“昭溪。”
魏闻绪刚近一步,便被老夫人的打斜的拐杖拦住去路。
“小郡王既已做出选择。”余老夫人眼光挪向他身后的李瑄,“便不要再流连,误人误己。”
这话的意思很分明。
‘你既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
余洛说过的话再次响在耳畔。
没有啊,我没有不要你。
我说过,等我当上太子,等我继承皇位——
魏闻绪暗暗攥紧了手,却不得再靠近一步。
只能看着管事将那瘦小的人扶起来背起,匆匆离开的背影。
这一次的发热,将前几日被药压住的寒症彻底勾了出来。余洛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脸脑子也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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