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礼是传法的意思,绛秋则是菩提,连起来便是传法菩提,听名字就知道,老喇嘛是自小就被家里人舍给了寺庙,又在吐蕃战乱中存活下来继承了寺庙。
在他的庙宇中有一百来头牦牛,有帮忙放牛的小孩,还有药田几十亩。
他靠自己的劳作和医术吃饭,不要任何人体制作的祭品,因此是个仁慈的喇嘛,在附近拥趸者众多。
得了曲礼绛秋的帮助,吕瑛很快从当地一个商人那里拿到了一张地图,还有如今吐蕃的局势。
如今整个吐蕃有三大势力。
一个是被誉为吐蕃王但实际权力离“吐蕃共主”还远得很的达珍次仁,另一个则是大佛尊,还有一个则是达珍次仁的死对头,前任吐蕃王白松。
白松也是孟朝没有丢掉半壁江山前,被指定的总制院辖地中的贵族,据说如今和北孟也是有联系的,靠着北孟输的血才没被达珍次仁给赶跑。
而在两位“王”的麾下,又有几个被称为“万户”的大贵族,手头掌握了大量的人口、土地、财富。
吕瑛也听秋瑜说过这里:“现在吐蕃那边的总人口只有两百万出头,辽阔的土地只有稀少的人,人们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与自然环境抗争着。”
彼时吕瑛满脸好奇:“你对吐蕃感兴趣?”
秋瑜赧然:“不,只是有段时间老听人说那儿的人唱歌跳舞特别厉害。”
接着他又嘀嘀咕咕什么“艺考生最怕得就是碰上那些自带天赋的少数民族同期,根本就比不过么,幸好我学的是排球。”
吕瑛不知道这儿的人唱歌好不好听,沐跃外祖母只会让外祖父给她唱歌,自己在旁边舞刀,为了完美融入此地,他穿上了本地的衣物。
少年将满头黑发编成小辫,发辫中编入绿松石和琥珀做的珠串,穿上吐蕃女子的带袖长袍,腰上还是系着青色绸带,身上佩戴的首饰不多,只手腕上戴了一条曲礼绛秋给的蜜蜡手串。
等他打扮好了走出来,整座庙宇中寂静无声,大家都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这位如天神的美人。
明明穿在他身上的只是普通民妇家的衣物,穿之前还洗了一遍又专门消毒,但吕瑛就是将之穿得很贵,朴素在他身上都能变成苍茫古典。
吕瑛站在有点模糊的铜镜前看了一阵,面无表情道:“我还是把幂篱戴上吧。”
这一提议得到了全票赞同,这孩子不戴幂篱走出去不到五百米,就会有不长眼的吐蕃贵族色眼眯眯的过来强抢美人。
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对王公贵族这个群体的节操抱有任何期待。
曲礼绛秋还夸了一句:“你有一张看起来很善良的脸,这是菩萨面,很贵气。”
吕瑛轻笑:“又一个说我贵气的。”
若他身世普通,恐怕很多人都要笑他漂亮过头,是男生女相,但因为他出身于吕家,于是他做什么都高贵。
还不如像秋瑜一样,夸他的样貌时只说“你最好看”。
曲礼绛秋说:“夸你面相好的人肯定多,但你这面相也不是全然的好,左眼角泪痣的位置不对,以后财运好,但婚姻不好,子嗣不昌。”
吕瑛满脸淡定,就他这身体,能有子嗣都不错了,不昌就不昌了,吕家已经好几代子孙不昌了。
曲礼绛秋又说:“但喜欢你的人会很多。”
吕瑛平静道:“我知道。”
曲礼绛秋:“但看你的脸,你的正缘应是在很小的时候就遇上了。”
吕瑛挑眉,将自己认识的所有年龄差在五岁以内的女子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果断道:“你说得不准。”
看来这老喇嘛的话也没那么值得信,吕瑛抛开这件事。
按照秦湛瑛留的信息,照雪骨在吐蕃一座盐湖旁的寺庙中,恰好张烈认识去那边的路。
但凡是高原上的商人,就没有不知道盐湖所在地的,盐是命脉,也是硬通货,更是几方势力交战时争抢的地方。
张烈说:“我上回去那儿买盐时,那边才打完仗,达珍次仁又一次扩张地盘,盐湖都被血染红了,盐也变成了血盐,吃不得啦。”
牛车踢踢踏踏,一路颠簸,已经适应高原的吕瑛开始能欣赏这里了。
每到一人烟聚集处,张烈就会跳下去做生意,吕瑛就跟在旁边记录,他顺手给张烈做了一套账,把此次出门带的商品和收支都整的清楚明白。
张烈识得几个字,看了吕瑛给做的账本,就知道这是好东西,顿时大感这一趟走的值,送贵人上吐蕃有钱拿,还白捞一套账本。
殊不知吕瑛也在这个过程中弄明白了吐蕃人最需要的货物是什么,能用来和商人交换的又是什么。
他在梅沙的看护下小口喝着青稞酒,又试了酥油茶、肉干、便于储存携带的糌粑。
吃饭时,吕瑛肯定是要摘幂篱的,但卖糌粑和酥油茶的店面有点偏,梅沙挡着点也没什么关系。
吕瑛看起来很享受这里的氛围,对油腻腻的粘鞋的地面也不在意。
梅沙意外:“您真是什么地方都能待得住。”
吕瑛:“为什么待不住,我外祖母就是这儿诞生的,我在这儿行走,说不得哪条路就是我外祖母和她的祖先也走过的,想想都很有意思。”
梅沙:“若说琼崖岛只有不到七成人不识字,这儿九成九的都不认识,用秋侍郎的话说就是人均胎教,我是习惯不来。”
吕瑛评价:“对于不喜欢的事务,要么习惯要么改变,目前来看你两样都不成,你若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就得趁早改了。”
梅沙干咳一声,面露赧然。
此时一少年进来,他一身武士穿的扎规,腰悬银刀,看起来很是阳刚英俊,梅沙正在被吕瑛训,一时不慎就让那少年看见了吕瑛。
小伙子的反应很明显,一张脸立刻涨得通红,他目不转睛看着吕瑛身上,等看到吕瑛身边梅沙,又立刻面露不服。
有同伴唤他:“纳木错,走吧。”
那纳木错不想走,吕瑛勾唇,将幂篱戴好。
“梅沙,这趟出门,你倒是平白遭了不少恨。”
梅沙苦笑:“谁叫我站您边上呢。”
他们都没多在意这个插曲,吕瑛在琼崖岛上时也总是有人对他表达爱慕之情。
两人吃完了午饭,就招呼着张烈走。
谁知到了街头,那纳木错又噔噔走过来,站在吕瑛两米的地方,结结巴巴的说了一段话。
梅沙是没听懂的,张烈听懂了,立刻别开脸憋笑。
吕瑛叹气,隔着幂篱都能让梅沙感受到他的无奈,第一侠盗心中茫然,忙问:“他说什么呀?”
吕瑛言简意赅:“他说要嫁给我。”
张烈更正:“是入赘,入赘!”
吐蕃这边年轻人婚嫁后就得分家,财富的分薄意味着势力的变弱,总之因着种种原因,他们这儿是可以一妻多夫的,只要婚嫁之前和女方家商量好就行了。
这位叫纳木错的年轻武士显然是对吕瑛一见倾心,又见到心仪的“女子”身边有梅沙这个非常英俊高大的丈夫,他头脑一热,便跑过来问能不能加入这个家。
在汉文化的熏陶中长大的吕瑛还能保持平静,已经是情绪控制力极端出色的结果了,梅沙头一次听到这种婚俗,整个贼都被雷得外焦里嫩。
吕瑛走上前,用吐蕃话和纳木错交流了一阵,纳木错便面露失落。
梅沙看得满心惊讶:“还以为您会将他埋石阶底下呢。”
吕瑛:“我只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送石阶底下,人家大大方方地过来对我表达倾慕,光明正大的说要带着自己的财富嫁给我,他又有什么错呢?我不喜欢他,和他说清楚就行了,没必要伤害他啊。”
若是秋瑜在这的话,也会对梅沙讲解:“老兄你不知道吧?瑛哥虽然对敌人特别暴躁,但那是因为敌人先招得他,其他时候瑛哥脾气都挺好的。”
吕瑛不光能给农民的孩子手里塞糖,偶尔去慈育堂给小孩上课、观察他们的生活时,在孤儿们眼里也是一位很温和有耐心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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