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桦对他预知气候的能力十分佩服和惊叹,闻言便问:“可有我能做的事?”
吕瑛:“唔,肯定会有人在台风中受伤生病,若章大夫有闲暇,事后去乡下开个义诊吧,药材和粮食吕家都会提供。”
他们说话时,一个气质可亲的白皙妇人带着一名少女上了岛。
太阳很大,有海鸥掠过碧蓝的海面与天空,章芍已看腻了海景,此时只被旅途劳累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恹恹的,华美静举着伞,伞往章芍那边倾斜,挡住大半阳光,却还是晒得脸发红。
接她们来岛的则是蔡椰和费鳍两个侍卫,都是厘人,其中费鳍又精通倭语、英吉利语、法兰西语,武艺也好,是蔡椰的老叔。
他看到纷乱的港口,连忙护着两位女眷赶到港口边上的马车,见到吕瑛的身上,忙带着蔡椰单膝跪下行礼。
吕瑛让他们起身,等章桦与母亲、妹妹叙了旧,他便上前见礼。
“吕瑛见过华夫人,章小姐。”
华美静自嫁人后,所有人都叫她章夫人,或章华氏,见吕瑛叫她华夫人,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章芍却反应过来,她稀奇地打量小小的吕瑛,对他福了福。
华夫人眨了眨眼,见这孩子戴着幂篱,大半脸掩在白纱后,却依然可见其如画样貌和苍白的肤色。
她柔声道:“我这厢也见过吕家小公子,琼崖吕家果真名不虚传,小公子一身神仙气度,绝非凡俗。”
吕瑛没接这个恭维:“不,我只是一个身体不好的小孩子,夫人视我为凡人便好。”
说完,他自顾自回身上了马车,华夫人也不觉得冒犯,只觉得吕瑛声音也很可爱,像是小猫咪呜,令人心生怜爱。
她也跟着上了后头的马车,只是没想到章桦、华美静、章芍三人的马车在一个路口走了和吕瑛所乘马车不同的方向,章芍轻呼一声,就被哥哥拍了拍。
“无碍,马车是直接送我们去家里的,孙少爷说了,让我们明日再去看他,今天先安顿,好好歇一歇。”
青篷马车停在一处闹市的胡同里,进了其中,便可见一挂上“慰民堂”招牌的二层药堂,里面已有崭新的药柜,正有伙计将药材牌名贴到药柜上,东侧还有一排排火炉,上面是煎药的瓦罐,西侧则是摆了许多个板床,应是给病人躺的。
自亡夫章松柏被马帮所害,华美静已许久没见过这样一间属于他们家的药堂。
她下意识说:“此处真宽敞,桦儿,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章桦引她们去后院,路上说:“没要钱,孙少爷说只要此处给百姓治病时,能给他们用便宜的药,日后再多教几个徒弟,让他们去田里乡间治更多人,这药堂便送我们了,二楼归母亲,孙少爷听我说母亲医术不在我之下,又常治女客,便说您该有自己的医室。”
华美静连声说:“这可太贵重了,人情欠太多,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可一想到那小小孩童叫她华夫人,又专门给她备了一间专属于她的医室,便是今日才认识了吕瑛,华美静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好感来。
她以往在达官显贵的后院为夫人小姐们看诊,见过的贵人不少,如吕家孙少爷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章芍却发现后院不光有宽敞的地坪,可以用来晒药材,还有干净的厨房、热水间,以及属于她的宽敞的房间。
她欣喜道:“哥哥,你找的这主家真是周到。”
章桦:“主家?嗯,算是吧,我的确想留在琼崖岛了。”
华美静惊异道:“你不去做游医,见遍天下疑难杂症了?”
面对母亲的目光,章桦摇头:“若说疑难杂症,这座岛上便有许多,而且在此处行医不必担忧有人对我们挥刀,那我就留在这里救这里的百姓。”
看到儿子已有了救济一方的心,华美静感到欣慰:“自你父亲离开后,我总怕你想左了,只一心避开人世,到处浪荡,你如今有了定下来的心思也好。”
章芍念着亡父留下的话:“真正的好医术就像是树,要扎根在地上,用人的感谢来养,这树才会越来越高大,荫庇更多性命。”
说完这话,母子三人互相看着,都笑出声来。
章桦治好了吕瑛,吕家便赠了他大笔钱财,白银三百两,还有一间药堂。
手头有了钱,年轻人便雇佣了几个吕瑛从湖湘难民、定安县无人抚养的孤儿做药童,要他们去酒楼买些好菜,又烧了热水,要给母亲妹妹接风洗尘。
一个被章桦取名叫“三七”的药童回来时气喘吁吁:“师傅,外头好热闹,所有人都在为台风做准备,我看有人还拿了草席,要把门窗都挡起来的,咱们也要备吃的喝的了,接下来得有起码十天不能出门哩!”
章桦颔首:“为师会去吕家,你们自己备好过台风的东西,把药堂守好便是。”
几个药童应是,接了章桦给的钱匆匆出去了。
章桦将他们买来的鸡鸭鱼、米饭摆到桌上,又给她们倒了凉茶:“母亲,小妹,往后咱们这个家,便要在琼崖岛定下来了,我和你们发誓,我们一定能在这过好日子。”
华美静笑道:“我儿长大了,来,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章桦和章芍忙举起杯子,将其中凉茶一饮而尽,华美静又倒了一杯撒在地上。
“当家的,看到没,儿子也有自己的药堂的,他是个能顶门立户的大人了。”
想起已经走了的章松柏,一家三人都有些感伤。
章芍最快恢复过来,她轻快地转移话题:“对了,哥哥,你叫我和母亲来,是要给那位吕家孙少爷做药膳调理的,他身子很不好么?是什么病症?我和母亲今日就可以研究方子了。”
说到这,章桦的面色凝重起来。
半晌,他缓缓道:“不好调理,便是父亲在世也不好办,孙少爷是先天心疾,心脉在五岁时也没长合,往后便是一辈子的病症。”
章芍轻呼:“哎呀,那可要了我们的命了,哥,他要是早夭,吕家不会要我们陪葬吧?”
谁知章桦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按在桌上。
“不会,他给了这个。”
华美静定睛一看,却见香笺上有一枚白鸽印,挺秀清隽的字迹书写着“无论吕瑛如何,皆不怪罪医者,诸人不可伤其性命”。
直至第二日,被带到吕瑛面前时,华美静都十分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孩子,才会给他们家那样一封可以说是保命的书信。
吕瑛身穿青色衣衫,坐在榻上,幽深的黑眸如黑耀珠,有股沉沉冷冷的意味。
他伸出细瘦的腕子:“劳烦夫人。”
第38章 广阔
华美静为吕瑛把脉,发现这孩子体质虚得厉害,她不敢用重药,只得先开个最温和的食谱。
开完方子,她便准备退去厨房,按照华美静的经验,这些男孩也不爱与妇道人家说话,嫌她们惦记的都是些琐事,讲话又唠叨,见识比男子浅薄。
在她的印象里,许多贵人家五六岁的男孩便开始少与女子交流,免得被嘲笑说是长于妇人之手、贪恋红粉堆。
吕瑛却没有叫她走的意思,反而亲自为她斟茶,与她拉起家常来。
“您贵庚啊?老家在哪?老家怎么样啊?有什么好吃的?您医术真好,何时学的医术?”
华美静只当吕瑛成日生病,对外面的世界好奇,见他瘦弱苍白,眼睛又大又亮,尤其是声音还那么软,说话那么礼貌,心口一颤,被萌到了,自是知无不言。
“华姨我今年三十七,老家在江浙的宁波府,那儿好吃的东西不少,最好吃的就是汤圆,我也会做,改日做给孙少爷吃,不过华姨我医术也没那么好,都是嫁人后亡夫教的,我母家那边只是卖药材的,可不会教我这些,因亡夫家在福州,我平时也在那边行医。”
吕瑛时不时应一句,华美静谈兴越发浓烈,很快又提起了宁波府、福州府等地的风土人情,接着就把福州府有些豪商为了兼并土地,夺得更多田地种桑织丝绸的事也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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