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王颜柳吴阎: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吴道子、阎立本——史诗级书画界天团,忘了在哪看到过有人调侃,说把这哥几个关起来,等他们写个配图的求救信,再把信转手一卖,可以一波财务自由。
道袍(双袖襕蟒衣)
明代武将日常以道袍、氅衣作为便服——《大明衣冠图志》
“这是八岁?”——本梗出自电影《让子弹飞》
第3章 照年
秋家四郎虽是一大坨身板,摔地上动静不小,等他爬起来,大人们还是要继续交接古董的。
秋老夫人唤人送来一檀木盒,打开,里面有一面铜镜静静躺在绒布上,仿佛千年万年都会一直这样。
“此镜名为照年,是老身双十年岁时,于一幼童手上收来,除了年头久些,不生铜锈,镜面照人清楚,也无甚稀奇之处,这便赠予吕大人了。”
秋老夫人将檀木盒合上,亲自双手交给吕晓璇。
吕大人就这么用赛花娇的项上人头,成功换回一件保守秦朝、甚至可能是春秋战国时期传下来的古董,这是赛花娇生前死后身价最高的时刻。
吕瑛踮着脚要看,吕晓璇配合地蹲下。
镜子由青铜打铸,有一只红鸟盘旋柄处,是碎碎的红宝石镶的,吕瑛伸手想摸,细嫩的指腹被宝石划出白痕。
吕晓璇捧着他的手搓了搓:“好啦,这镜子有些地方太锋利了,待会再玩。”
她没有因为镜子可能划破孩子的手,就不许他再碰。
秋二郎、三娘子偷偷看这对父子,吕玄的脸俊美锋利,剑眉星目,吕瑛的容貌柔和些,和小仙童般粉雕玉琢,望之可亲,站在一处,和话本里神仙人物似的。
谈完镜子的事,天色也晚了,秋大爷吩咐摆宴。
秋家有钱,桌上摆的自然都是山珍海味,席间秋大爷屡屡向吕玄敬酒,吕瑛肠胃弱,只捡了清淡的鱼肉、时蔬送饭,吃相斯文秀气。
秋家四郎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吕、吕。”
他吕了好几声,终于想好怎么叫吕瑛:“吕公子,多吃肉才能长高。”
吕瑛望着这位八岁的哥哥:“那你一顿吃多少?”
秋瑜:“我一顿至少三大碗米饭,真的,我这就吃给你看。”
秋瑜开始往嘴里扒饭,吕瑛不紧不慢,又夹了块排骨放碗里。
秋瑜继续说:“吕公子,您看这珍珠肉丸做得多好,我给你舀几个?”
秋瑜此举本是想让吕瑛多吃点,长得高高壮壮,最好一桌饭菜填下去,填出个长命百岁,却发现包括吕瑛在内,桌上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对。
秋瑜他二哥想,四弟这劝膳的模样,和话本里求皇帝多吃几口的太监好像啊,不,我不能这么想我弟弟。
秋瑜他大伯秋大爷想,侄儿都没这么哄过我,心酸,迷惑。
秋二爷想,老四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还管人家叫公子?明明上次他和他爹去刘侍郎家里做客,他还对刘侍郎的孙子说“来,胖砸,哥教你抽陀螺”。
秋瑜连忙坐正,说:“我看吕公子有些瘦,便忍不住劝他多吃。”
吕瑛颔首:“多谢秋四哥关心。”
秋瑜客客气气:“不要叫我四哥,与我家里人一样叫小四就好。”
秋三娘踹秋瑜一脚,让他别这么狗腿,秋瑜不理,还是专心看着吕瑛。
见秋瑜和个木头一样,踹也没反应,秋三娘心里骂他今晚魔怔了,但也只好顺着他:“吕家弟弟吃饭吃得真好,都能拿筷子了。”大家都关心吕瑛,那就不是秋瑜狗腿子,而是秋家关怀小辈了。
吕瑛轻蹙眉宇,轻声道:“只是拿筷子,这有什么可夸的?”
秋三娘:……
天终于被三个小孩聊死了。
大人们举杯笑道:“来,喝酒喝酒。”
吕瑛捧着碗吃饭,丝毫不被谈话影响心情,不多吃也不少吃,吃完就想放碗筷,全没有长辈未吃完饭,晚辈也要陪着吃的意识。
这小孩挺自我的,但这么着老太太心情怕是要不好,秋瑜夹了一筷子蒸香菇放他碗里,吕瑛正想说自己不吃别人夹的菜,就感到桌下有动静。
他略一垂眸,看到秋瑜两根手指在大腿上走路,然后对着吕瑛的方向,用食指中指跪下了。
幼童眼眸微微睁大,嘴角勾起,像是要被逗笑,但他反应极快,收起笑意,转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重新拿起筷子,对秋瑜低声道:“谢谢,但不用夹了。”
秋瑜看他面上的浅笑,又往人碗里舀了几个肉丸。
两个孩子的小动静瞒不过大人,吕晓璇穿越前是经年的老警察,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番秋瑜,收回目光,心中暗暗思量。
一餐饭吃完,秋二爷把秋瑜拎走:“小四,你不是说想做武林高手吗?来,二叔这就教你武功。”
秋瑜:“大晚上的练什么功呐,自宫都不挑这时候,二叔,我想回去睡觉,睡觉才能长高。”
秋二爷呵呵一笑:“你已经够高了,再说了,你回去哪会好好睡觉?肯定又是偷着看那些剑客侠侣之类的话本子,越看越不着调,不若跟二叔好好练武,将来考不上进士,也能在湖兴坊混口饭吃。”
吕玄父子则是应秋大爷的邀,留宿湖兴坊。
吕瑛躺好,看母亲还在摸镜子,便倚着她的肩,挤进镜面中:“这镜子有什么神妙的?要看这么久?”
吕晓璇摸着它:“我不知道,但我做过一个梦,梦里,它会在琼崖岛,吕家的祖陵再躺五百年,直到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时,它在一个下着流星雨的夜晚重见天日,而我见证了这一切。”
吕瑛知道娘又发痴了,她说睡前故事时也爱把自己讲成很多年后的人,可当吕瑛问她历史会怎么发展,下一个皇帝是谁时,她又发不出声音,答不上来。
他摸摸娘的额头,没烧,那就随她去吧,瑛瑛自己躺下睡觉了。
吕晓璇对儿子的反应哭笑不得,为他掖了被子,等吕瑛睡熟了,靠着床榻,又想起她见到这面镜子时的事。
吕晓璇本是二十一世纪的飒爽警花,十八岁从军,三十岁做警察,一直做到四十多岁,潇洒快活得很,直到2023年,她接到上级命令,到琼崖岛维护一座正在挖掘的陵墓的秩序。
墓主是禹朝著名海盗王,禹武宗外祖父吕房,考古学家们为了确保墓葬完整,一直细细的拿刷子扫土,连个大点的铲子都不敢用,挖掘进度一直快不起来,恰好那天晚上有五百年一见的大型流星雨,几个大学生和高丽游客在附近的山头观星,还因为摔了器材吵了一架。
吕晓璇去那边维持了治安,转头回了吕房墓看专家们工作,正好撞上照年镜的出土。
然后,她就穿越到了五百年前的禹朝,变成个十八岁的少女,混乱的记忆还没整理好,先依着骨子里的正义感,救了个差点被山匪劫了的绝世小美人,小美人对她一见钟情,哭着闹着要以身相许。
见美人聘礼备好,喜服穿好,已是含苞待放之态,脑子还不清楚的吕晓璇沉思片刻,顺应本心把人给办了,回头才知道小美人叫秦树安,是禹朝那位开国皇帝的九儿子,封号梁王。
美人含羞带怯,色若春花秋月,美不胜收,他说:“爱妃唤我九郎便是。”
吕晓璇老家那边说话九狗不分,她开口唤:“狗郎。”
狗郎不介意王妃的口音,就像他也不在乎王妃一团浆糊的脑子,她说自己叫小萱(xiao xuan),他便为她种满园的忘忧草,带着王妃在位于西南、算不上富庶的封地上过起幸福的小日子。
秦树安实在是个没什么野心的男人,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等老爹死了,再把老娘接封地来一起热炕头。
吕晓璇对这个小男人是有心的,可她阻止不了历史的前进,每当她试图透露历史时,她都会发不出声音,也不能有试图改变历史的举动,于是一切便照着历史的记载前进。
风华绝代的婆婆丽贵妃死了。
丈夫娶了权臣之女进京复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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