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原镇国公府是早就没有了,但是祝青臣的府邸还在。
当然了,他也是第一次来。
祝青臣在门前下了马,把缰绳递给侍从,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楚云扬:“我这个房子可能有点大,你和我住一个院子里,让士兵们守住院子就行。府门外不用管,从府门外也不能看出我们有所防备,明白吗?”
楚云扬挺起胸膛:“明白!”
“好。”祝青臣又道,“那老师现在要把求见折子再润色一下,你能独立把这件事情安排好吗?”
楚云扬大声应道:“能!”“好,去吧。”
楚云扬一溜烟就跑出去了,勘察地形,安排人手。
祝青臣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就在案前坐下,拿起笔,把已经写好的折子重抄一遍。
抄写完毕,检查无误,便派人送到宫里去。
大概明日或者后日,皇帝就会传召他们了。
祝青臣松了松手腕,活动一下筋骨,准备迎接一场持久的大战。
没多久,楚云扬就部署好了,回来向他复命:“老师,都安排好了,我们的院子现在是一块铁桶,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干得好。”祝青臣点点头。
皇帝还没有传召,祝青臣也不好带着楚云扬频繁走动,便带着他把土特产分一分,等召见过了,再给诸位大人送去。
不过有几个人,祝青臣不论如何,是一定要先去探望的。
他拉着楚云扬,两个人乔装打扮一番,悄悄从后门溜出去。
系统在前面指路,把他们带到卫老将军府上。
没错,就是被皇帝杖责、再也不能骑马的那位卫老将军。
原书里大段大段都是标红描写,偶尔提及朝政,也是为了塑造皇帝暴戾杀伐的形象。
被斥责的刘侍郎、被砸破脑袋的陈老御史,还有被杖责的卫老将军,都是被原书一笔带过的牺牲品。
欺负小官,不能体现皇帝权势之盛。
唯有给这些人加上“老”字,点出他们资历老、辈分高,更能体现皇帝万人之上、说一不二,不是吗?
将军府门窗紧闭,一个人都没有,活像是活死人墓。
祝青臣带着楚云扬在外面绕了一圈,从不起眼的侧门溜进去,才走到房门口,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苦药味。
家里人正围在榻边,哄着卫老将军喝药:“您老得喝药啊,不喝药怎么能好起来?”
卫老将军脸色惨白,因为受了杖责,只能趴在榻上。
他抬手把药碗推开,摇了摇头:“我不吃,都吃了好几个月了。”
祝青臣揭开头顶斗笠,快步进去,唤了一声:“卫老将军?”
卫老将军一看见他,马上就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朝祝青臣伸出手:“小公爷……”
祝青臣连忙在榻前坐下,握住他的手:“卫老将军……”
卫老将军几乎落下泪来,用力捶打着自己受伤的腿:“小公爷,我苦啊,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受此奇耻大辱,我宁可绝食而死……”
祝青臣紧紧地抱住他:“没关系,没关系,你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一个立下汗马功劳的武将,到老了,竟然被打到连马都骑不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楚云扬自己也是武将,想到自己家里,不由得也有几分伤感。
卫老将军抬起头,看见楚云扬,表情忽然变得惊恐起来:“这……这是谁家孩子?”
祝青臣连忙安抚他:“是镇国公府的,楚老将军的孙子,您老还记得吗?和您一起打过仗的楚老将军。”
卫老将军神色疑惑,思索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忽然高呼三声:“快走!快走!快走!”
他甚至想要伸手去推楚云扬:“别在这里待着!别进宫去!快走!”
“怎么了?”祝青臣怕他碰到伤口,连忙按住他,看向将军府的其他人,“怎么了?老将军何出此言?”
卫老将军的大儿子走上前,抱了个拳:“小公爷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子……”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是因为私闯宫门,这才受了杖责。”
祝青臣问:“老将军因何私闯宫门?”
他的声音很低:“我家三房的小儿子,被陛下召入宫中,说是陪着练武。不多久,又来了个太监,请老爷子入宫陪同。”
“结果才到宫门口,就被一群太监拦着不让进,老爷子单枪匹马冲进去一看,才看见……”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家孩子正被那群太监按在榻上……衣裳都快扒干净了。”
“老爷子拼死把孩子带出宫,第二天上朝,还准备理论理论,结果第二天,陛下却说从没派人传召过,直接以私闯宫门的罪名,把老爷子给打了。”
“若不是御史拦着,只怕人都要被打死了。”
祝青臣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睛。
难怪卫老将军被杖责,难怪卫老将军一看见楚云扬,就让他快走快走。
原来这皇帝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情了。
“简直岂有此理!”
第102章 将军受辱(5)
5
卫老将军双眼通红,用力捶打自己受伤的双腿:“我该死……到老了,连自己家的孩子都护不住……我该死啊……”
祝青臣按住他的手,正色道:“该死的不是您老,该死的另有其人。”
卫老将军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但却不敢问出口。
这可是大逆不道。
卫老将军的大儿子道:“小公爷,陛下暴戾,纵容宦官横行,为了封锁消息,把整个卫家都治了罪,我们也只敢把事情告诉小公爷,希望您……”
祝青臣了然:“我知道,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那就好。我们也是没法子,只能保全自己了。等再过几日,我们一家就回老家去了,这鬼地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皇帝还是要脸,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传出去,所以派人封锁了将军府,又打发他们走得远远的。
若是事情传开,卫家就是第一个被开刀的。
他们想保全全家人的性命,却也无可厚非。
祝青臣顿了顿:“只是不知道,皇帝是否经常传召官家子弟入宫?是不是……”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皇帝看着温和,也时常召青年才俊入宫赴宴,我们只当是皇帝爱惜人才,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们也不敢相信。”
或许之前就有过,只是皇帝伪装得好,年轻的公子哥儿们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敢到处乱说。
只有卫老将军脾气爆,闹了出来,皇帝急了,赶忙要把卫家按死。
祝青臣握住卫老将军的手,字字恳切:“您老放心,我来时就察觉不对,特意跟镇国公说过了,若是皇帝……”
他顿了顿,轻声附在老将军耳边道:“留他不得了。”
直到卫老将军确切地听见这句话,才终于明白过来,眼泪滚滚涌出:“小公爷知我,小公爷知我啊……”
祝青臣点点头,用力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明白,我都明白。”
卫老将军低声道:“我心中早就这样想了,只是不敢跟任何人说。小公爷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小公爷若是需要兵将,我义不容辞。”
“小公爷初来京城,对朝中几位重臣都不甚熟悉,我来,我来联络他们。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我不怕丢脸,只怕子孙后代和平头百姓被欺辱至死,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绝不离京。”
“嗯。”祝青臣用力地点了点头,“我都懂,您老一片苦心,我都懂。”
他端起搁在一边的药碗:“您老现在就更该喝药了,喝了药,快些好起来,才好更好襄助我。”
卫老将军打起精神,支起身子:“好,好,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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