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得很快,距离报案到现在,只过了十分钟。
祝青臣和老师们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工作人员马上部署,在阳台底下拉了救生网和充气垫,以免安父情绪激动,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但是开锁撬锁,要等消防员过来才行,大概还需要两二分钟。
工作人员拿着喇叭,试图跟安父交涉,说的话和刚才祝青臣说的差不多,劝他赶紧开门,不要把事情闹大之后,再追悔莫及。
祝青臣心里清楚,这话只能说一遍,有用就是有用,再说就真的没用了。
像安父这样愚昧无知的人,不相信法律和法制,反倒对所谓的人情社会、特权阶层深信不疑。
他打心眼里相信那位薄总。
毕竟他都是按照薄总说的来做的,他相信薄总一定会保住他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早就被薄总放弃了。
祝青臣和一群老师站在旁边,看着警察部署,只能干着急,都快要吓晕了。
那可是他们全县的希望啊!
现在出了这样的恶性案件,学生竟然被关在家里家暴,简直是……
领导咬着牙,低声道:“六班班主任,你不知道这个学生家里的情况吗?怎么从来没有报备过?”
“我真的……”班主任捂着脑袋,“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按理来说,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就把学生给带走了,他们怎么都跟大梦初醒一样,仿佛是头一次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剧情作用,不能苛责。
他们恨不能飞到安家,把安遇给救出来。
头发花白的校长扒在墙上,想要爬上去救人,被老师们按住了。
二分钟后,消防队带着开锁店的员工到了。
听说是营救高考状元,开锁店全员出动,都是金牌开锁师傅。
祝青臣带路:“这边这边!快!”
安父从阳台上看见来的人越来越多,彻底慌了,慌里慌张地给薄总打电话。
他可都是按照薄总吩咐的办的啊,薄总怎么还没来?一行人围在门外,屏息凝神,等待开锁。
安父在门里叫嚣:“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你们敢和薄氏集团的薄总做对吗?停下!停下!”
“咔嚓”一声,门锁开了。
开锁师傅往里推了推门,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他把门堵住了。”
消防员扶着他:“好,你先退后。”
几个人高马大的消防员在门前站定,准备撞门:“一、二、二!”
一声巨响!
防盗门往里面挪了一点。
他们没有给安父反应的机会,紧跟着,又是几声巨响。
门后面的沙发书架被硬生生撞开,一行人迅速冲进去,把安父按在地上。
安父一声惨叫,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祝青臣跟着一起冲进去,环顾四周。
房子不大,还很昏暗,几乎要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忽然,祝青臣看见了浴室里的少年。
他瘫在地上,靠在墙边,正用沾了水的冷毛巾,擦拭自己眼睛上糊着的鲜血。
听见动静,微微转头看向这边,却似乎看不清楚。
祝青臣跑上前,抹了抹他的脸,温声安慰了一句:“没事了,老师来了。”
祝青臣回过头,对混乱的人群大声喊道:“找到了,在这里!学生在这里!快!”
下一秒,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前为他检查,把他抬到担架上,送到楼下的救护车上。
祝青臣有经验,上回郁白坐救护车,也是他跟着去的。
他熟练地跟上救护车,帮忙把门关好。
就在救护车拉着警笛、即将驶离小区的时候,一辆黑色豪车,姗姗来迟。
是那位薄总。
他为了演这一出“英雄救美”的戏,不惜收买安父,殴打安遇。
他根本就不是喜欢安遇,他只是享受捉弄的快乐和操纵的愉悦。
祝青臣转回头,看向安遇。
安遇满脸鲜血,还有一些清醒的意识,紧紧地握着老师的手,没有一刻放松。
第171章 贫困被包(2)
2
警笛声响了一路。
救护车在医院门前停下,车厢打开,安遇被医护人员从车上抬下来。
他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仿佛知道自己被救下来了,但还是紧紧地抓着祝青臣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放松。
祝青臣实在是抽不出手,得到医护人员的允许,帮忙推车,一路跟随。
县城医院不大,病人也不多。这边情况紧急,急诊室的医生安置好手边的病人,全都赶了过来。
老师们则去帮安遇办手续缴费。
一群人忙得团团转。
祝青臣陪着安遇进了急诊室,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把他的衣服剪开,又帮他清理额头上的伤口。
剪开衣服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安遇瘦得厉害,几乎是皮包骨头。
身上的伤青青紫紫,像是用鞭子或者数据线抽出来的。
医生从头到尾帮他检查了一遍,初步确认没有其他伤情,便开始帮他处理额头上撞破的伤口和身上的淤伤。
简单处理好,医生又推着他去做更加全面的检查,以免有内伤没查出来。
祝青臣全程陪同。
等到检查完毕,安遇被送到单人病房安顿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安遇躺在病床上挂吊瓶,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
但他对外界的感知仍旧十分敏锐,护士推着车子过来给他换药换吊瓶,或是老师领导在外面张望,想看看里面的情形,他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下意识把自己缩成一团。
祝青臣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以免他把手背上的针头弄掉。
另外,祝青臣还发现一件事情,每当安遇害怕的时候,只要他说一句:“你好,我是京华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我姓祝。”
或是有其他人喊他“祝老师”,只要有“老师”两个字,他都会马上舒展眉头,安静下来。
祝青臣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个小扇子,往师生二人的手上扇风。
握得太久,都出汗了。
病房里安安静静,祝青臣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他连忙捂着肚子,抬头看看学生。
还好,没醒。
这时,县一中头发花白的校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轻轻拍拍祝青臣的肩膀:“祝老师,您都陪了几个小时了,午饭也没吃,我来试试,您先去吃饭。”
“好。”祝青臣站起身,把位置让给老校长,“您试试。”
但是祝青臣刚有动作,安遇就皱起眉头。
老校长拍拍他的手背,温声安慰道:“不要怕,是校长,不要怕。”
祝青臣试着说了一句:“校长也是老师。”
于是安遇安静下来,祝青臣趁机和老校长完成交接。
老校长的手苍老粗糙,安遇的手也好不到哪儿去,跟鸡爪子似的,瘦瘦小小,上面还有伤疤和手茧。
但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就像刚才安遇握着祝青臣的手一样。
祝青臣放下心来,跟老校长说了一声,便出去了。
一群老师还等在外面,见他出来,递毛巾的递毛巾,送饭盒的送饭盒。
“祝老师辛苦了,快歇一会儿。”
“先找个地方坐下吃饭吧,午饭都没吃。”
祝青臣用毛巾擦了把脸和手,转过头,和站在人群外围、西装革履的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同样注意到了祝青臣在看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祝老师,我是薄氏集团薄明寒,安遇同学的资助人。”
祝青臣放下毛巾,接过名片:“您好,我是祝青臣,京华大学招生组老师。”
薄明寒微笑道:“我知道,这次多亏有您。”
“愧不敢当。”祝青臣提醒道,“安遇同学的情况不是很好,应该还不能够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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