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进来了?”
“好。”
老师们就从来不会提出要看他涂药,就算他发呆发了这么久,也会先在外面问一声。
完全不一样。
*
下午,祝青臣跟着招生组的老师,去其他学生家里走访。
安遇留在医院看书,班主任陪着他。
安遇心里装满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半晌,他也没有看一页书,转过头,看向班主任。
班主任以为他在担心薄明寒,笑着道:“不用担心,薄总不会有事的。”
“嗯……”安遇闷闷地应了一声。
还是等祝老师回来,他问问祝老师吧。
班主任见他始终闷闷的,多问了一句:“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安遇摇摇头。
“我也看不出来,还是让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一下好了。”
班主任马上就要出去喊医生,安遇连忙阻止:“真的不用,我没事。”
见他坚持,班主任这才作罢。
安遇转回头,假装认真看书。
看,老师就不会要求要看他的伤痕,而是直接去找医生。
可为什么薄总就非要看呢?
他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看别人挨打?喜欢看别人的伤痕?
他拿起手机,避开老师,偷偷搜索一些信息。
这一搜,他就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心中一惊,不断地根据浏览器的关联推荐,一目十行看着相关信息,不自觉把自己的情况和网络上的信息进行核对。
他握着手机,手心里慢慢地沁出汗,脊背却慢慢开始发凉。
怎么会这样?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安遇光是看见文字描述,就忍不住干呕想吐。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他期盼已久的声音。
“我回来了!”
“祝老师!”安遇眼睛一亮,连忙抬起头。
祝青臣站在门外,举起手里的新鲜甘梅粉果切:“回来的路上买了点水果,问过医生了,你可以吃一点,去洗手吧。”
“好。”安遇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手。
班主任见祝青臣来了,便请祝青臣在这里陪一会儿,他自己回家一趟。
祝青臣满口答应了,还打开果盘让他吃了两块。
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放下来,安遇坐在病床上,祝青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师生二人安安静静地吃着果切。
病房门大开着,门外医生护士来来往往,能够清楚地看见房间里的场景。
祝青臣用塑料叉子叉起一块芒果,随口道:“今天去见了陈同学和吴同学,你应该认识的,和你一个学校,而且成绩都很好。”
安遇点点头:“嗯。”
“陈同学和你一样,也准备报京大,以后你们可以互相照应。”祝青臣道,“吴同学原本还在京大和清大之间摇摆,两边都在抢他,下午差点打起来了。祝老师我舌战群儒,大败敌军,吴同学最后还是选了我们京大。”
“真的吗?”安遇脸色有了点笑意。
“云岩前三都选京大,清大那边不是很服气,一直在给他们做思想工作。经验丰富的钟老师建议我们,赶紧带着你们出去旅游,让清大找不到人,免得他们挖墙脚。”
“不会的。”安遇腼腆道,“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嗯。”祝青臣想了想,“但也不是不能出去旅游,你想出去玩一圈吗?”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再考虑一下吧。”
“也是,你的身体也还没好。”
安遇放下手里的塑料叉子,迟疑地看向他:“祝老师,我有一件事情,实在是拿不准主意,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可以问问您吗?”
“没关系。”祝青臣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病房门,“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可以小声一点说。”
“就是……”安遇顿了顿,“祝老师对上午安远洋说的话,怎么想呢?您觉得是他胡说八道,还是……”
祝青臣还没回答,安遇连忙解释道:“老师,我不是怀疑薄总的意思,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想,可是……”
“没关系。你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说出来,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这里只有我们师生两个人。”祝青臣宽慰他,“你是想问,我觉得安远洋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对……”
“我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安遇原本做好了被泼冷水的准备,可是祝老师这样说,他不由地抬起了头。
祝老师和他想的是一样的吗?!
“老师不相信薄总是清白的吗?他……他资助了这么多学生,为了我这个受伤学生,还特意放下工作,来到云岩。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大好人、大慈善家,祝老师不觉得吗?”
“嗯……”祝青臣沉吟道,“在我看来,他的一些行为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安遇认真地看着老师。
祝青臣道:“我不明白,他明明是第一个知道你被家暴的人,他为什么不帮你报警呢?或是帮你告诉老师呢?”
“就算你的父亲能够把家暴扭曲成管教孩子,那他是一个集团的管理者,他说的话更有说服力,由他出马,应该能够彻底解决你的问题。”
“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他为什么要选择,不断地打钱给安远洋呢?”
“如果第一次,他花一万块钱让安远洋不要打你;第二次,他又花两万块钱让他别打你;那么长此以往,安远洋就会知道,只要缺钱,他就打你,只要打你,就会有钱。”
“薄明寒管理着这么大的集团,他不可能不知道,没有威慑,光是给钱,只会把安远洋的胃口越养越大,根本不可能完全解决问题。”
“薄明寒花在安远洋身上的钱,是资助你的几十倍。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要么他最爱的人是安远洋,所以给安远洋花钱,要么……他另有所图。”
祝青臣说的还算是隐晦,只是简单地点了他一下。
但安遇明显听进去了。
他认真道:“老师,上午安远洋说,每次我被打,薄总都会打视频要看我的伤痕。后来我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的,所以我……”
祝青臣抬眼,坐直起来:“每次?”
“嗯。”安遇连忙道,“不过只是手臂和小腿而已,我总觉得好像是我多想了,但好像又不是……”
他终于鼓起勇气,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
虽然还是不确定的语气,但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祝青臣正色道:“不是说了吗?不要欺骗自己,在这些事情里,你是不是感觉不舒服了?”
“是……”安遇点点头,眼神慢慢坚定,语气也慢慢笃定,“是,每次薄总提出要看我的伤口,我都感觉很不舒服,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这次安远洋这样说,好像我所有的不舒服都有了解释,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他的话。我怕老师觉得我忘恩负义,但我又觉得好像……可……”
“不要‘可’了,安遇,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我……”
祝青臣望着他,仿佛要望进他的眼睛里。
安遇仿佛一下子就被老师看穿了,被撕裂成两半的他,最终被祝老师缝在了一起。
对,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次次展示伤口的不情愿,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不舒服,在此刻全部爆发,向他指出一个他不愿承认的真相。
“所以……”安遇怔怔地问,“老师,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要告诉其他人吗?”
“你确定吗?要告诉其他人?他们会相信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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