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颂弯着腰,在马桶前吐得昏天黑地的,双手紧紧地攥着马桶圈,根本不想理会他。
贺屿觉得无趣,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好啊,阿姨,明天就去办手续吧。”
陈和颂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净,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洗了把脸。
祝老师提醒过他的,可是他没听,弄成现在这样。
陈和颂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抹去脸上的水珠,强撑着走到外面,抱着书包,躲进浴室里。
他锁好浴室的门,蹲在洗手台旁边,双手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祝老师的电话号码。
高二开学第一天,祝老师就让他们存了他的电话号码。
陈和颂犹豫了好久,屏幕熄灭又被他按亮。
他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祝老师,如果连累了祝老师怎么办?
如果闹大了,贺屿和母亲会不会变本加厉地对他?
他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颤颤巍巍地按下号码,将耳朵凑到手机上。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祝老师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你好,我是祝青臣。”
在听见祝老师声音的瞬间,陈和颂再也忍不住了,他捂着嘴,压低声音,因为太久没有开口,嗓音低哑:“祝老师……祝老师……”
*
接到电话的时候,祝青臣正窝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吃晚饭。
陈和颂在电话那边哭了,听起来状态很不好。
祝青臣连忙放下鸡腿:“怎么了?慢慢说,出什么事情了?”
陈和颂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遍,语气恳求:“祝老师,我不想留级,就算我留级陪读,贺屿也不会认真读书的,他只是想整我而已,我不知道该找谁了,我真的不想留级……”
祝青臣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简直闻所未闻。”
天底下哪里有这种事情?
祝青臣一个古代人,来现代还不到一个星期,也知道高二对这里的学生来说有多重要。
其他家庭每天给学生送饭,每天接送学生上下学,生怕孩子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家竟然让一个读高二的儿子留级去给另一个儿子陪读,这家人全都疯了吗?
陈和颂道:“他们明天就要带我去办手续了,祝老师,怎么办?”
他已经被吓坏了,祝青臣不能再乱了阵脚,引他恐慌。
祝青臣平复语气:“你先不要害怕,冷静一下,也不要再出去和他们争辩。”
多说无益,若是惹恼了他们,反倒被他们欺负,就不好了。
祝青臣翻开《学生手册》,一边查阅,一边教他:“深呼吸,不要哭。”
陈和颂听着他的话,慢慢平复心情。
很快的,祝青臣就翻到了自己之前用红笔圈起来的内容:“老师这边查到了,留级申请批复下来,至少需要半个月,那就说明,我们还有半个月时间。”
“嗯。”陈和颂也冷静下来,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开始做笔记。
“学校不会轻易让学生留级,除非学生生病,或是出国,或是学习能力不足。”祝青臣道,“这几条你都不符合。”
陈和颂是年段第一,不可能学习能力不足。
而贺家既然要让他陪读,自然不可能让他生病或是出国。
“留级申请审核也很严格,需要二个老师和班主任签字。”祝青臣道,“你放心,我不会签字。”
陈和颂迟疑道:“可是贺叔叔认识很多领导,说不定走一走门路……”
祝青臣想了想:“这就需要把事情闹大了,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陈和颂疑惑:“怎么闹大?”
祝青臣问:“你害怕去派出所吗?”
这是祝青臣在早教动画片里学到的第一课。
有困难,找警察。
可是在原书里,这个世界就跟完全没有警察一样。
不管是陈和颂被校园霸凌,还是他被贺屿强迫,从来都没有任何公平正义的部门出面过,仿佛贺屿在这个世界一手遮天。
为此,祝青臣还特意让系统导航,去学校附近的派出所看了一眼。
明明有工作人员在里面工作,明明他们正在为其他人主持公道。
可陈和颂就像是生活在被遗忘的角落里一样,仿佛作者在他的头顶画了一个圈,没有任何公职人员可以发现他。
祝青臣要把他从角落里拉出来,拉到所有人面前,拉到阳光底下,让贺家人不敢再为所欲为。
陈和颂还在犹豫,他低着头,死死地掐着右手手指上写字磨出来的手茧。
祝青臣也不催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拿着手机,等他回答:“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们可以另想办法,去找学校或者居委会……”
陈和颂轻声道:“我不怕,我不怕去派出所。”
他的声音虽轻,却前所有未有的坚定。
“好。”祝青臣抿了抿唇角,又问,“贺屿霸凌你这么多年,你手里有证据吗?”
陈和颂想了想:“我的日记,我有写日记的习惯。”
祝青臣还没说话,系统忽然在旁边说:“日记可是后期‘追妻火葬场’的重要道具呢。”
祝青臣疑惑:“什么?”
“陈和颂的日记,记录了他从八岁到二十八岁被贺屿欺凌的每个场景,后来陈和颂跳楼,贺屿看到了他的日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对他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祝青臣一脸迷惑:“什么东西?”
作为霸凌者,他不清楚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还要依靠看被霸凌者的日记才能想起来,怎么可能?
他在打人的时候意识不到自己在做坏事,拳头砸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意识不到,别人发出痛苦的喊声的时候意识不到。
这样没有同理心的一个人,看几本日记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简直可笑至极。
祝青臣温声问:“还有吗?再想想。”
日记这种东西,太容易伪造了,很难成为决定性证据。
陈和颂在努力回想,祝青臣还是没有催他,等他慢慢想。
良久,陈和颂小声道:“没有了。”
他每次被欺负,害怕给母亲添麻烦,都会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回家。
祝青臣也没有怪他:“没关系,没关系。”
忽然,陈和颂想起什么:“有了!老师,有几次,贺屿的朋友拍了我挨打的视频和照片……不过他们没有发出来,只是拍着玩,我也不知道……”
“好。”祝青臣想了想,“老师想办法拿到证据,我们再去派出所报案。你在家里先不要打草惊蛇,他们说什么就先答应下来,老师会想办法拖延时间的,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祝青臣顿了顿,还是不太放心:“要不我过去接你好了?你一个人在家里可以吗?我就说学校有事情,把你先接过来,可以吗?”
“没关系,我可以,已经忍耐十多年了,不差这几天,不要打草惊蛇。”陈和颂在电话那边认真地说,“老师,谢谢你。”
祝青臣笑了笑,声音教人安定:“我是老师,不要害怕。”
“嗯。”
害怕被发现,把事情说完,陈和颂就挂了电话。
可他还是不放心。
贺屿的朋友,他都不认识。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视频和照片留着。
更不知道老师要怎么拿到这些证据。
不过,跟老师商量一下,他的心里也有了底。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好像从来都没有“报警”这个概念,直到老师跟他提起,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噢,原来他可以报警。
老师说的对,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他总是委曲求全,想着忍过一年就好了,可是贺屿根本就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如果没有证据,他就创造证据。
陈和颂打开手机,注册一个新的邮箱号,给校长信箱发了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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