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性子懦弱,凡事都要靠思棋这个大丫鬟出头。但很多时候思棋要替她出头时,她反倒出面拦了下来。
一来二去的,思棋虽然不会背叛她,但心里也难免看轻几分,又岂会愿意赴汤蹈火?
至于惜春则是冷心冷肺,对自己的亲人姊妹尚不热络,又岂会在乎丫鬟的死活?
在其余丫鬟被发送回去的时候,无论是探春还是迎春,多多少少都替她们求过情。
因为如今的情况很明显,这些丫鬟被发送回去,下场不一定会好。
但惜春却是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只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出去了说不得还能清清白白做人。
这话不但让入画寒心,也把她亲嫂子尤氏气了个仰倒?
——什么意思,什么叫出去了还能清清白白做人?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些贾家的媳妇女儿,都不是清白人了?
探春知道她的为人,不会和她计较;迎春性子软弱,不敢和人计较。
但尤氏和王熙凤可不是唾面自干的人,虽然不会明面上为难她,但暗地理的照顾都没有了。
探春冷眼看着,更觉得做女儿难,也更想从家里出去,哪怕起早贪黑,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只是,就像宝钗和黛玉说的那样,这件事很难。
探春得好好想想,仔细计划一番,能少付一点代价就少付一点代价。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侍书慌称探春身子不舒服,不能出去吃饭,给她端来了一碗饭两碟菜。
此时的贾家早已不比曾经,探春又是个极出挑的姑娘,无论是贾政还是王夫人,都想着借她攀上一门好亲事,日后好帮衬宝玉。
所以,听说她身子不舒服,王夫人半点没有为难,还特意捡了两碗好菜给她,嘱咐侍书好好照顾她。
午膳用完没多久,王熙凤和尤氏便结伴前来探望。
李纨人没来,只是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带了一双绣花鞋过来。
却原来贾兰这两天身上也有些不好,他是李纨的命根子,李纨一心扑在儿子身上,自然就没心思顾及别人了。
探春歪在榻上,额头上勒着喜鹊登枝的抹额,做出一副虚弱之态,笑着招呼道:“两位嫂子快请坐吧,我身上懒懒的没什么力气,就不起来让你们了。”
尤氏忙道:“你且好好歇着吧,咱们都不是外人,哪里计较那么多虚礼?”
王熙凤笑道:“你起不起来都无所谓,我只让侍书把你们姑娘藏的好茶叶都给偷出来,把我招呼好了,一切都好说。”
三人都笑了起来,尤氏伸手去撕她的嘴,笑骂道:“你个泼皮破落户,就没你不惦记的东西。”
两人笑闹了一阵,见探春气色好了许多,心里也松了口气。
如今他们家也不是请不起大夫,只是好些珍贵药材都弄不到了。万一探春害了什么厉害的病症,怕是倾家荡产也救不回这一条命来。
当两人告辞离去时,探春身上也有了些力气,便一定要挣扎起来送她们。
“诶,你慢点吧。”王熙凤一把搀住她,嗔怪道,“就这几步路,也值当你专门来送?”
探春笑了笑,“我知道嫂子们疼我,这就不往外送了。”
趁着旁人不注意,她悄悄在王熙凤手心挠了挠,并使了个眼色。
王熙凤微微一怔,随即便若无其事,和尤氏一道走了。
等天色擦黑,各屋都熄了灯,王熙凤留平儿看屋子,自己穿着斗篷,悄悄来见探春。
她是知道的,自己这几个小姑子里,就属三姑娘主意最正。
若是迎春找她,她还真不一定会来。
侍书给她开了门,领着她进了内室,探春笑着迎了上来,“我就知道,像嫂子这样有魄力的奇女子,今夜一定会来的。”
王熙凤一边解斗篷,一边笑骂道:“好你个三丫头,也别光急着给我戴高帽子。我来就是想看看,你背着人找我,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
探春亲自接了斗篷递给侍书,叫她挂好,又扶了王熙凤在床上坐下,一边给她奉茶,一边赔笑道:“我能有什么好东西给嫂子?倒是有件事,想请嫂子帮忙。”
这会儿天色不早,王熙凤也没和她兜圈子,接过盖碗捧在手里,扭头问道:“什么事儿?说吧。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家里如今这个光景,我也不一定真能帮上。”
她虽然性子要强,却并不莽撞,不会贸贸然就应承什么。
见她奔主题,探春也不拐弯抹角了,正色道:“今天这事儿我虽是请嫂子帮我,但又何尝不是帮嫂子自己?”
见王熙凤面露疑惑,探春直接炸雷,“嫂子可知,宝姐姐和林姐姐的生意,已经遍布大江南北了?
自幼我认识的这些女子里,原本最佩服的就是嫂子你,精明强干杀伐果决。
但见识过了宝姐姐和林姐姐的干出事业,我才知道自己往日全是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巾帼。”
王熙凤哪里听得这话?赶紧追问:“这又是怎么话说的?我只知道前些日子,薛家妹妹和林家妹妹一起到草原去了。
难不成,草原上还有什么大生意,她们是专门干那个去了?”
探春并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嫂子来金陵也有一段时日了,不知可听过金钗绣庄?”
“听过,怎么没听过,我在京城时候就听过。”王熙凤道,“据说许多南方传到京城的花样子,都是从这金钗绣庄里出来的。”
说到这里,她又想到方才探春说的话,心下着实诧异,“难不成,这金钗绣庄的主人,就是两位妹妹?”
探春点了点头,“确切地说,大东家是薛家姐姐。但绣庄里那些织布极快,提花极精美的器械,却都是林姐姐造出来的,薛家姐姐分了她三成干股。”
“哎呀!”王熙凤暗暗估了一下金钗绣庄的规模,不由咋舌,“三成干股,一年也得分好几万银子吧?”
“这我倒是没问。不过林姐姐研究的许多东西,每年光往里砸的银子,就跟流水似的。
林姑父家里还有儿子呢,总不能把所有银子都给女儿挥霍了,想来林姐姐自己赚的也不少。”
这话是正理,就算是后世,家里有两个孩子,也不可能把所有家产都贴补其中一个。
王熙凤连连点头,心眼儿也活泛开了。
“三妹妹,你今天找我来,究竟是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是探春来求她的,这一点她可要拿捏住了,要占据主导地位。
探春猛然抬头,直直地看着她,“嫂子,我不想被老爷太太随便嫁掉。我想从家里出去,跟着林姐姐她们做出一番事业来。”
“啊,这……”王熙凤大吃一惊。
虽说她自小是被当做男儿教养的,但到底还是个女子,日常也自认是个脂粉里的英雄,但那还是符合教条里女子规范的。
像探春这种,一张嘴就是要脱离父母掌控的,简直就是离经叛道,惊世骇俗。
“这不成,你一个女孩子家,离了家怎么生活?”
王熙凤拒绝她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不忍她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子,在外面被风刀霜剑给磋磨得不成样子。
“嫂子!”探春直接给她跪下了,抓着她的手哀求道,“我知道嫂子是疼我,怕我出去受苦受罪。
可是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过够了,我宁愿出去,靠自己的双手,能挣来窝头就吃窝头,挣来肉汤就喝肉汤。
也好过像个货物一般,被父母待价而沽,到时候也不管对方是聋子是哑子,只要价格合适,就把我卖过去。”
王熙凤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眼中似有动容之色。
探春再接再厉,“像嫂子这样的人物品貌,若是生成个男儿身,不比琏二哥哥强百倍?
但就因为嫂子是个女子,琏二哥哥风流成性,你也得替他守着后宅,一心一意为他谋算,他还不一定领情。”
这番话,是彻底触动了王熙凤的肝肠。
当年她之所以嫁给贾琏,除了两人门当户对之外,就是因为贾连生得风流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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