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并没有拔腿走人,而是将零食一扔,迈开大步,一边撸起袖子,一边直勾勾向温霖跨过去。
“温霖你个王八蛋——敢动我的兄弟!”
等等这剧本不对——不应该体贴关门让他们干一个爽,晚上再嘲笑他迟早药丸么!
还没等纪峣此时有点迷糊的脑袋想清楚,张鹤就抬起脚,直接把温霖踹飞了出去。接着没等温霖爬起来,他就按住对方,一拳又一拳地砸了下去。
他是愤怒的。愤怒又夹带着一丝懊悔。
他早知道纪峣玩得开,也知道纪峣爱瞎滥交撩人,但是他懒,觉得这是纪峣自己的事,他从来没管过。
明明知道纪峣这样是不对的,明明知道纪峣总有一天会玩火自焚……他为什么从来没劝过他?
温霖没还手也没挣扎,闷不吭声地任张鹤往死里揍。
张鹤没管温霖是不是故意让他打,他下了狠手,此时怒火上涌,是真的想把对方弄死。
“……”
纪峣懵了一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扯着嗓子喝住张鹤:“张鹤!别打了!先过来帮我把绳子解了!你快要把他打死了——张鹤!住手!我没事——我没事——张鹤!!!”
张鹤拧起眉毛,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又狠狠踹了温霖一脚,才过去帮纪峣松了绑。
纪峣刚想穿衣服,张鹤却没让,而是一把按着他,视线在他青红遍布的身体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红肿的双臀上。
他伸手,食、中二指分开成剪,分开纪峣纵深的小洞,想要查看纪峣是否安好:“他插进了?”
张鹤口吻正直平淡,像是医生在给病人做肛检,纪峣却尴尬得要命,他慌忙伸手握住张鹤,制止对方接下来的动作:“他还没插进——别看了!快让我穿衣服!”
张鹤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心想还知道臊了。以前在我家的地板上跟人胡天胡地时,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当时纪峣第一次带男朋友来见他,他们在张鹤家的客厅里边打游戏边喝酒。后来大家都醉了,张鹤爬到阳台上去醒酒,结果听到客厅传来动静,一回头,就看到纪峣赤裸着身体,双腿勾在那男的腰上,月光下的身体像一尾滑溜溜的鱼。
——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话又说回来,纪峣身上哪他没见过啊,记得纪峣第一次被日结果肛裂了那会儿,不敢去医院更不敢被爹妈知道,都是张鹤帮他上得药——那会张鹤看一眼就想吐,然而这么多年下来,已经能直面纪峣的菊花面不改色了。
……想想真是可悲得不行。
纪峣有苦说不出——他也是有羞耻心的好么!
他皱着眉想,难道是因为张鹤是个直的?
张鹤不知道纪峣脑子里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抬起胳膊,用自己的衣袖在纪峣的脸上胡乱磨蹭两下,确定泪水都被擦干了——没错纪峣刚才掉了两滴鳄鱼泪,否则张鹤也不至于原地爆炸——才粗暴地拽着纪峣的胳膊,扬长而去。
纪峣被他拽着,一叠声地哎哟直叫:“张鹤把你的爪子松开,劳资的手腕!”
张鹤没理他,经过门口时,把随手扔掉的一兜子周黑鸭又提了起来。
纪峣嘲笑他:“真特么是个吃货。”
张鹤斜眼看他,慢吞吞道:“我买了鸭头和鸭架——没你的份了。”
纪峣最喜欢吃这两个,顺带一提,鸭舌是张鹤的命,谁动他跟谁急。
闻言纪峣简直痛心疾首:“卧槽你的良心就不会痛么!”
“我没有那东西。”
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渐行渐远,室内篮球场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温霖躺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如果不是胸膛一起一伏,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
从始至终,纪峣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张鹤是下了狠手的,温霖伤得不轻。此时他的脸、胸腔、腹部、后背、手臂、双腿,都在叫嚣着疼痛。
血沫呛进气管,他拼命咳嗽起来。
他哪里都痛,最痛的却是心脏。它蜷缩着,每一根神经都在痉挛抽搐。
是他咎由自取。
温霖咳嗽着,勉强翻过身体,将自己缩成一团。
太痛了。
另一边,张鹤直接把纪峣拽回了自己家。纪峣觉得挺新鲜,自从某次又一次他跟人在张鹤家乱搞后,张鹤就不让他来了——废话,纪峣射得一墙都是,特么恶不恶心人啊。
当时被张鹤发现后,那个男的张鹤倒是放走了——因为他是陪他睡的,纪峣被留了下来,像古代小媳妇一样,跪在地上老老实实把张鹤家里里外抹得纤尘不染,才被张鹤批准走人,并被严厉禁止再过来串门——尤其是带着自己的男朋友。
哎呀现在想想还有点小怀念。
张鹤把浴巾粗暴地扔到了纪峣脸上,然后径直走进厨房,围上围裙开始做饭。一边做饭,一边琢磨事情。
发小再这样下去不行。
是时候跟他谈谈了。
他想。
第12章
油滋滋作响,抽油烟机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水龙头哗啦哗啦,张鹤沉着脸,菜刀根据手腕的节奏迅速起伏,发出哆哆哆的声音。
这些声音挤做一团,烟火气十足,以至于有些吵嚷了。然而正脱衣服准备洗澡的纪峣,却停顿了片刻,站在门口,安静听了一会。这是伴随了他很多年的声音,他很熟悉,熟悉到仅仅只是听到,他就会很心安。
他们小的时候,彼此父母都很忙,那时候大家没什么钱请保姆,总是稍微大一点的张鹤带着纪峣。每次到了饭点,身高还不到灶台高的小张鹤就会把纪峣推到客厅看电视,自己端着一个小凳子,站在凳子上炒菜做饭,然后端出来让他先吃。
后来很久之后,某次张鹤无意中说漏嘴了,纪峣才知道,那时候的张鹤还小,经验不足,经常做的饭不够两人吃,他吃饱了,可张鹤总是常饿着——所以现在张鹤长大后这么馋嘴,对食物充满执念,纪峣一直认为是他的锅。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张鹤很安静,双眼盯着桌子上的菜,吃得十分虔诚。他一言不发,和往常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纪峣却有点方。张鹤的手艺一直不错,平时纪峣得死缠烂打才能得着一顿,然而今天却有点食不下咽。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心里颇为忐忑。张鹤看起来越平静,说明他其实越不平静。
张鹤不爱说话,并不是因为他不善言辞,只是因为他懒。如果他愿意,他那张嘴,可以逼得人无地自容。
纪峣等待他的发作,等到胆战心惊。在他终于熬不住准备先发制人的时候,张鹤放下了筷子。
——来了!
纪峣正襟危坐。
“吃完饭以后,我们谈谈。”他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平静地开口,“我吃饱了。”接着迈开长腿,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纪峣握紧了手里的筷子,默默把碗里的饭扒干净。然后也畏畏缩缩地跟了上去。
张鹤说话一贯直接简洁,今天也是,他单刀直入,意思只有一个,希望纪峣收收心,选一个男人认真谈,别再拈花惹草了,他不想有一天陪他去检查艾滋。
纪峣被训得像个孙子,一直不住点头,怂得一逼,然而等张鹤问他能不能做到时,他却摇摇头,很耿直地拒绝了。
“我做不到。”
大家这么深的交情,彼此熟得像一个人了,他没什么好瞒着的。
他纪峣就是个渣渣,没心没肺又贪欢好色,活脱脱一社会垃圾。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张鹤闻言没做声,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纪峣,我很懒。”
“嗯。”
“我一直懒得管别人,却一直在管你。”
“嗯。”
张鹤抬眼看他,片刻后,他指了指门口:“你滚吧。”
纪峣:“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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