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附和道:“我知道,朱诺自己说过他完全不擅长运动。”
雷吉纳德有些腼腆地笑了,他还不满十八岁,虽然身材高大,但是脸庞却相当青涩。威廉早就听说过他的威名,他被认为是同龄人中最有出息的alpha,他十三岁时被送到北境在诺森伯兰伯爵的身边学习,十五岁时就上了前线,如今已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少年将领了。
雷吉纳德前不久在战场上被流矢射中了大腿,不得已提前返回家中养伤。那一箭力道极大,没入腿中足有一英寸之深,箭头拔出来的时候带出了不少血肉。诺森伯兰伯爵爱惜这个年轻人,勒令他立即从前线退下养伤,他身上还有其他旧伤,也借此机会一并养好。
雷吉纳德大部分时间都在北境,与一些兵油子混在一起,与国王身边的氛围并不是很合得来,但是他的家族拼命地想把alpha儿子塞到国王眼前,而国王也确实喜欢他,因此他在王宫的圣诞宴结束后就一直跟着国王巡游。
威廉带着他慢慢地向草场边缘走去,温和地问他说:“你为什么不骑匹马陪着朱诺呢?是伤口还没好吗?”
雷吉纳德说:“我来这儿的时候是骑着马来的,结果当天晚上就发现伤口又裂开了。在伤好之前无论哥哥们怎么挑衅,我都决定只坐马车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气恼,显然是因为伤情反复延误了他回北境而懊丧。于是威廉安慰他说:“现在离、离春天还有一段时间,你不必这么心急。”每到冬天,由于天气寒冷,英格兰人攻不过去,苏格兰人也杀不下来,双方总会默契地偃旗息鼓一阵子。
雷吉纳德说:“冬天里其实也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筹集粮草、加固工事和训练士兵。而且我们已经得到可靠的消息,苏格兰的现任高王病重,应该不久后就会有一次能够换来十年和平的好机会。”
威廉听到这里,踌躇了一下说:“我的父亲和哥哥这两年一直在北境的军队中效力。”
雷吉纳德惊喜地说:“是吗!”
威廉说:“他们跟随萨里伯爵驻守在福斯河口,每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那里,只有新年才会在家中逗留一、一个月。”
雷吉纳德说:“我听说你的老家在南方的海边,他们愿意北上守卫疆土,这是非常伟大的牺牲。我见过萨里伯爵很多次,他的部队据守着福斯河口,保证我们能从海上获得供给。”
“你的父亲和哥哥叫什么名字?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姓氏就觉得耳熟,说不定我早已在北境听说过它。”
威廉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说:“家父也叫威廉·汉弗莱,我的哥哥叫乔治·汉弗莱。”
雷吉纳德说:“我确信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太好了,威廉,等我回到北境我必须见你的父亲和哥哥一面,军队里忠诚而意志坚强的人才应该得到重用。”
威廉露出吃惊的表情,似是不敢相信在三言两语之间父兄就获得了雷吉纳德的青睐。雷吉纳德看出了他的惊讶,真诚地对威廉说:“我听他们说你一直在四处留学,但你那天使出的剑法可不是什么从学院里出来的学士能做到的,我敢保证王都里的法官和主教没有一个能做到,你说你的父亲和哥哥在常年在军中,我想这应该是家学渊源了。”
威廉说:“我哥哥对于剑术远比我要精通,我不过是在他练剑的时候跟在一旁学了两招。不过他现在无心精进剑术,他现在对长矛兵和长弓兵的排列更感兴趣。”
“这就对了!”雷吉纳德激动地说,“真正在战场上起作用的还是排兵布阵,指挥官的个人武艺是次要的。一些人在比武中总能拔得头筹,但是到了前线带兵时却毫无章法……”
他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有些不妥,连忙补救道:“当然,他们愿意应征上战场,这就已经证明他们有着十分宝贵的勇气和胆略了。”
威廉忍不住笑了,他怀疑这个坦率而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兄弟们有些不满,毕竟斯泰林森家的儿子们总能在比武场上出尽风头,但除了雷吉纳德外大都随侍国王左右。
雷吉纳德一谈起军事问题便滔滔不绝,丝毫不见这几天来跟在人群中时的腼腆和无所适从,而威廉竟出乎意料地能接上他的话,他们两人相谈甚欢,这让骑马转了一圈回来的朱诺都感到吃惊。
威廉骑上一匹马陪着朱诺又追逐打闹了一圈,三人便一同回到哈德克厅。朱诺让他的贴身侍女希尔达去厨房要点点心,不一会儿希尔达回来了,她告诉朱诺说,厨房里的下人说他们正在为今天的晚宴做准备,没功夫为他做额外的点心,建议他等到国王一行人回来后再一起吃。
朱诺罕见地有些生气,他对希尔达说:“你再去一趟,告诉他们这里有个威谢尔伯爵的儿子。”
希尔达很快又回来了,这次手里拿着一个装了些腌制水果的盘子,过了一会儿厨房里又送来了一盘奶酪布丁。雷吉纳德有些尴尬,朱诺倒是不甚在意,甚至还调侃雷吉纳德道:“没想到在我家你的名义竟然比我的更管用。”
雷吉纳德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只是因为我是客人。”
朱诺笑着说:“没错,是我哥哥乔治的客人。”
双胞胎去王都常住时带走了不少家中的老人,现在哈德克厅的大部分仆人都是乔治的妻子简嫁过来后新找来的,对双胞胎自然有些阳奉阴违。
朱诺看着送过来的东西不满地说道:“哈德克厅的厨房现在只能做出这种东西了吗?上帝,你们这次来几乎都没有吃到什么好的东西。哥哥管家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比现在要上档次。”
威廉和雷吉纳德连忙表示这几日已经受到了很高规格的接待,朱诺的脸色才逐渐转晴,但他仍然对他的嫂子简有些不满。她一嫁过来就迫不及待地挤压双胞胎在家中的地位,哪怕他们迟早都会嫁人离开。朱利安在搬往王都的那天说:“让我祝她早日生出儿子,好坐实这个女主人的位置,否则总有一天我们会带着alpha继承人回来。”这句话就像诅咒一样,至今简都没能怀孕。
朱诺不像朱利安那样恶毒,但他确实觉得简,或者说乔治的婚姻,是他的家庭四分五裂的导火索。自从乔治结婚后,他的父亲便彻底躲进了铁匠铺里,他和朱利安不得不离开他们长大的庄园,前往王都常住。虽然朱诺从来不查帐,但他可以感受到哈德克厅花在吃穿用度上的开销是减少了的,他即使这几年和长兄有点嫌隙,也不希望看到他继承一个破产的伯国。
如果说朱诺和兄嫂只见还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友善,那么朱利安对乔治和简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这并不是说朱利安和乔治之间毫无兄弟情谊,而是他们独处时的交谈总是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儿。朱利安和乔治此时正并肩骑在林间的小径上,在约翰的提议下,国王已和其他的年轻人比赛看谁先回到哈德克厅,而运着猎物仆人被远远甩在了后面,一时间周围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朱里,我感觉你的骑术退步了一些,箭术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乔治说。
朱利安说:“这是必然的,王都的宅子可没这么大一片草场让我们跑马。”
乔治遗憾地笑了笑,望着国王远去的方向说:“陛下这次来很开心,不是吗?每天晚上都有宴会,附近但凡能做出来一条体面裙子的女孩都会来参加,甜酒像是流不尽的山泉一样供应。公务大部分都交给留在王都的儿子处理,即使偶尔有几封信送来也有你帮他回复。”
“所以呢?你是在心疼那几千磅的开销吗?”
“怎么会?这是我作为封臣应尽的义务。”乔治神色如常地说,“而且陛下很少有机会和罗伯特这么亲密地相处,你能为他们创造这个机会我感到很欣慰。”
这当然不是朱利安的本意,当敲定哈德克厅作为国王冬季巡游的一站后,朱利安立刻就意识到他哥哥会趁机把罗伯特叫过来。为此他把亲近罗伯特的国王侍从全都排除在了随行名单之外,还特意找来了约翰这个爱玩笑的来吸引国王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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