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看着妻子哭成泪人,如何不想抱住他安慰他,但他实在不敢冒任何风险。他软声答应会管教孩子,又劝朱利安回到主宅里等他,这两天尽量不要来仓库这边找他——两位主人隔墙聊天实在不成体统,而且妻子楚楚可怜地再多说几句话,他恐怕就要违背自己的原则了。
“朱利安,再等两天,之前答应要告、告诉你的话,我这两天也打好腹稿。”他是这么把朱利安劝走的。
但是当他解除隔离,回到主宅时,第一时间甚至顾不上和朱利安说话。仆人们热烈地欢迎汉弗莱先生回来,几乎每一个人都要过来表示对男主人的欢迎和敬意。孩子们像小猎犬一样从二楼的房间冲出来跑到父亲面前,朱尔斯因为被保姆抱着,落后于兄姐,甚至急得哇哇大叫。
威廉拥抱亲吻他们每一个,然后从保姆手中接过朱尔斯,问他们说:“来这之前跟你们的约定,都做到了吗?”
那个约定是,要让母亲每天都露出笑容。
梅丽骄傲地点了点头,男孩子们也跟着说做到了。查尔斯望着威廉臂弯中的朱尔斯眨了眨眼,说:“除了朱尔斯。”
威廉哈哈大笑,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望向妻子,只见朱利安正因为插不进他和孩子们的悄悄话而生闷气,抱着孩子走过去说:“最、最重要的人留在最后面。”
他说完想顺势亲朱利安一下,谁知他还没靠近,朱尔斯便使劲推了一下他的脸,威廉有些惊讶,他回过神一边忍俊不禁地着看朱利安气急败坏的表情,一边捏着朱尔斯的鼻子说:“我的老天爷,你是真的有点烦人。”
夫妇二人直到午后才有了独处的时间,威廉或许是太疲乏,没跟妻子说几句话便沉沉睡去。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微曲的茶色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刚回来那天他满脸的胡茬,但估计是在仓库里剃掉了,此刻面容看上去消瘦而苍白,朱利安知道不应该这么形容一个刚从疫区回来的人,但他觉得威廉这副样子有种说不出的风流。朱利安凝神望着他的睡颜许久,直到威廉醒来,习惯性地伸手想搂他进怀中。
朱利安乖巧地躺回威廉身边,问了他一句多余的话:“这两个月过得还好吗?”
“还好,不如说很好,毕竟还活着。”
许多和他一起长大的教士,还有他的同事,都被黑死病夺去了生命。
“我也还好,你交代的事都做了,这边的死亡人数也比我想象中少。”
“真厉害,朱利安大人。”
关于黑死病的话题便到此为止了,瘟疫的结束遥遥无期,这个话题对好不容易才团聚的夫妻来说过于沉重。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威廉先坐起身,摇铃叫来了洛蒂。
“去找托马斯要我让他带回来的东西,他知道是什么。”
“那幅速写他已经给我了。”朱利安在他身后小声说。
“是另外的东西。”
不一会儿洛蒂拿着一个羊皮纸袋回来了,威廉递给朱利安说:“拆开看看吧,我这两个月唯、唯一的娱乐,也是之前说过要告诉你的事。”
朱利安不明所以地打开袋子,里面装着许多张画在不同纸上的画,他摸出最上面那张,画面中是王宫的某处回廊,还有两位盛装的贵族青年。
“这是,我和朱诺?”
“嗯,你那会儿总是盘着头发。那、那年圣诞节,你们进来的时候,约翰和理查带着我站在楼上看,我当时就想,哪里来的这么大胆的omega,就这样把、把后颈露在外面。”
“那会儿我需要别人相信我和阿奎丹公爵有过婚姻之实,所以才总是这么打扮。”朱利安辩解道。
“勾引到我了,甜心。”
朱利安的脸刷得一下红了,没有想到威廉会用这种词汇形容他。威廉浅笑了一下,说:“继续看吧。”
朱利安又抽出一幅,这副画画在漂白过的羊皮纸上,甚至还简单上了些颜色,画的是身着红裙、头戴金冠的黎明女神厄俄斯——这是朱利安在化妆舞会上扮演的角色。
朱利安回想起那次舞会,还有些生气和伤心:“我那天很认真地打扮过了,知道你会被拉去,所以很认真地打扮了……你拉住我的时候,我以为你终于来找我跳舞了,结果你一开口就指责我不检点。”
“我很抱歉。”威廉诚恳道,“不、不知道为什么,那时你和朱诺的信香明明一样,但我总觉得你身上香味更浓一些,和朱诺比起来就像没带鼠、鼠尾草一样。”
朱利安心跳不止:“从来没有其他人这么说过。”
误会被解开了,甚至为两人之间添了几分宿命的味道,但朱利安还是觉得委屈:“我打扮了一下午,你却连一支完整的舞都不肯跟我跳,你肯定没有仔细看我的变装。”
威廉拉过朱利安的手,连连亲吻道歉:“我仔细看了,你用花汁染粉了手指,嫩得我想一口咬下来。”
“瞎说什么呀。”朱利安嗔怪道,他看了看画中女神粉色的指尖,从威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轻声告诉他,“是凤仙花汁染的。”
纸袋中的画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有少数几张精致的小像,但大部分是速写,甚至有些只是草草地画在了日志本的一角,被撕下来后装进了纸袋子里。有些画面朱利安记得,有些已经不记得了,他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在他未曾察觉到的地方,威廉早已向他投来了足以将他熔化的炽热目光。或许爱情还要稍晚一点才能成形,但在那之前他已被alpha圈进了心里,或者说他已经占领了alpha的心,威廉的爱情只会刻下他的名字。
朱利安一边翻看着属于他的画,一边埋怨说:“托马斯早就回来了,却一直没有把这个给我,你对下人过分宽容了,让他们忘性这么大。”
“我如果没有回来,他就会把这个给你。”
他的语气过于的轻描淡写,以至于朱利安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平复了几日的眼泪再次溢出,他狠锤着威廉说:“你怎么敢的!你答应了要回来亲口跟我说,你怎么敢用这些破烂画替代。”
威廉看着妻子又哭又笑,心里终于有了回到亲人身边的实感。他在将羊皮纸袋交给下人时,一想到要用这些并不高明的画向妻子告白,便愧疚得无以复加,所幸命运待他不薄,他还能用余生给他的omega直白的爱意和长久的相伴。
他从omega脸上拂去泪痕,开玩笑逗他说:“有、有什么不敢的,我回来了,不也没亲口跟你说,而是让它们代劳。”
“那你为什么不说,不是还打了腹稿吗?”朱利安凶道。
“因为我是口吃,说太多很累,继续看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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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已经多到撑了,但我还要上个小剧场做甜点嘿嘿。
*威廉回来的那天晚上,夫妇二人一起去孩子们的房间哄他们入睡。三个大孩子都很乖,只在朱尔斯那里遇到了麻烦。*
*朱尔斯拉着威廉的手指,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走,说他害怕*
*威廉不停地哄他,说哥哥们就在外间,姐姐的房间就在隔壁,父母也睡在同一层,又夸他是最勇敢最可爱的宝宝。但朱尔斯油盐不进,看样子是希望威廉陪着他睡。*
*朱利安站在一旁看着,脸色很臭,在威廉几乎快妥协时对着朱尔斯说,你父亲没回来的时候你不害怕,一个人睡得好好的,怎么他一回来你反而怕了。*
*朱尔斯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号啕大哭。威廉前功尽弃,十分无奈,又哄了很久才搞定小的。回房后大的也不高兴,说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添乱,觉得我和儿子较劲很幼稚,威廉说到结巴都快自愈了,才睡了到家后的第一个安稳觉。*
这一段大概快两年前就写过一版,不过后来换电脑丢了全部第一版的金雀花,我还挺喜欢这一段,但又懒得回忆复原,这个情节就只能以段子的形式跟大家见面了。
(其实努努力也不是不能插到正文里,但是这只会影响我完结的速度😎)
第79章
进入夏天之后疫情逐渐缓和,威廉和朱利安时常带着孩子们在庄园周围游玩。一家人穿过园林中绿篱围成的迷宫,走出爬着山蔷薇的拱门,就算是来到庄园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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