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国王代管,这意味着国王每年会中发一笔钱给年幼的继承人作为他的抚养费,这笔钱从田租中支出,田租的其余部分将全部归国王所有。等到继承人成年的时候,能否拿到和父辈同等级的头衔和土地还需要看自己的造化和国王的心情。
“你不打算接管吗,我、我以为你会去请示国王,请他允许你来经营这些土地。”
“爱德华或许不在意这些田租,但是这次参与平叛的贵族都是要论功行赏的,不收回斯泰林森家的土地,难道要国王从自己的私产里分吗?况且朱诺又不是没有财产,查尔斯成年之后不会无所凭依的。” 朱利安喝了一口茶又委屈说,“你这么问,是在担心我苛待他吗?我或许做不了一个完美的监护人,但怎么也不会在物质上苛待他。”
“怎、怎么会。我只是问问。”威廉说,“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你在下个月就该生了,我们是不是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启程回家,查尔斯的黄疸程度也有些严重,这期间可以顺便等他黄疸褪去。”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毕竟……处理后事也需要一段时间。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一点也不想在不熟悉的地方生孩子。”
威廉听到这句话十分心疼他,轻轻搂住他说:“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朱利安没有什么反应,低头靠了一会儿又对洛蒂说:“你去请穆雷爵士把希尔达带过来。”
威廉示意洛蒂不急着去,问朱利安说:“你不休息一会儿吗,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同人会面处理事情。”
“没有这个必要,赶紧把麻烦事处理完吧。”
不一会儿穆雷押着希尔达上来了。她是在溜出庄园送信时被朱利安的前哨撞见的,她还有她的接头人当场被拿住,随着朱利安的车队一起被押回了庄园。那接头人被关在地窖里,还未怎么拷打便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他只是个跑腿送信的,也给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希尔达则被关在她的房间里,除了门口有两个士兵把手以外,她几乎像被遗忘了一般,预想中的折磨并没有到来,连送来的一日三餐都是按主人的规格做的,这无疑令她的神经更加的紧张。
“怎么把希尔达小姐绑起来了。”朱利安打量着她问道。
“她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稳定,我担心她会伤到您。”穆雷答道。
同样的对话放在一头野兽身上也不违和,希尔达感到收到了侮辱,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朱利安·普兰塔吉奈,你、还有你的贱民丈夫,你们一定会下地狱!”
朱利安嗤笑一声;“在下地狱这件事上你一定会走在我前面。”
“我亲爱的希尔达。这两天我一直想起过去的事。你和伊莎贝尔是同一年来到我们家的,我母亲那时还年轻,对管教半大的女孩子没有兴趣,便让你们一个跟着我、一个跟着朱诺。你们名义上是我们的侍女,实际上是半个小姐,跟我们同吃同住,接受同样的教育。后来母亲死了,太后把我们接到宫中教养,太后不像母亲那样随性,看不惯侍女散漫的样子,每次你端着小姐架子被太后斥责,都是朱诺替你说好话。再后来我们要陪同玛丽公主去法国,你不愿意去……”
“你们去做吸引法王宫廷男人的玩物,凭什么让我跟着去!”希尔达尖声打断道。
“你不愿意去,没有关系,你可以回到你自己家,或者像伊莎贝尔一样嫁人,但你却提出要回哈德克厅。母亲已经不在了,家里只有父亲和乔治两个男人,任何一个正经的公爵小姐都提不出这样的要求。我不同意,就连我甚少发表意见的父亲都觉得这样不妥,你知道朱诺心软,便去找他诉苦,他也如你所愿为你去求了父亲。”
“但你依旧不知道感恩,你那两年三番五次勾引乔治,连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让做主留下你的朱诺蒙羞。可惜乔治虽然蠢,也没有蠢到娶一个一分钱嫁妆都带不了的女人。”
希尔达听到自己的过去被朱利安不加粉饰地讲出来,几乎羞忿欲死,弓着身子便想向朱利安撞去,被穆雷拽着绳子拉了回来。朱利安看着她失态的样子,心中愈发冷硬:“朱诺从来都以善意的眼光看你,在他眼里你不过是有些虚荣和娇横的小毛病,他知道你在跟斯泰林森家的儿子通信,还在想要为你准备多少嫁妆合适。但你是怎么报答他的?”
“他刚来到这里时,下人们对他阳奉阴违,你不仅不帮助他服众,反而两头挑拨,妄想做个中间人赚两边的人情。你为了讨好雷吉纳德的母亲,把朱诺的一举一动都向她汇报,可惜朱诺一向与世无争,你送去的消息丝毫激不起她的兴趣。再后来朱诺怀孕了,斯泰林森家也因为内战焦头烂额,你终于有机会做出些让他们对你另眼相看的事了。”
“你主动向他们提出,可以控制朱诺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在必要的时候来勒索我,进而打乱陛下的布局。我有误解你吗?”
希尔达紧咬下唇,最后瞪着朱利安说:“那孩子本来就是斯泰林森家的孩子,让斯泰林森家把他接走天经地义,你这个毒妇凭什么把他带走。”
朱利安对她的挑衅毫无反应,他在洛蒂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到希尔达的面前,摸着她的耳垂说:“这是朱诺的耳坠吗?”
她从刚到朱诺身边时就开始借朱诺的首饰戴,一开始宴会结束便会归还,后来归还的时间便遥遥无期了。希尔达看着他挺着肚子走近,一时间被他的举动镇住,定在原处任由他触碰。
“这个宅子里私拿他东西的人很多,但只有你,我想让你付出远超出偷盗罪的代价。”朱利安说完用力一拽,将耳坠从希尔达的耳朵上生生扯下,洛蒂被希尔达的痛嚎吓到心惊,强忍着不适从朱利安手中接过沾满血的耳坠拿去洗净。
穆雷带着希尔达走后,威廉拿着一个手帕替朱利安擦手,低声劝他说:“朱诺下葬的事情交、交给我来办吧,我尽快另找一个住处,我们搬到那里去待产。”
”都听你的,请你去把比德斯叫进来吧。“他揉了揉眉心,又改主意说,“不用叫他进来了,你去跟他说我要惩处一些下人,其他人按照规矩办就行,希尔达让他在上法庭之前多收集些证据。”
威廉还想说些什么,朱利安却已经倚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他只好出去找比德斯牧师。比德斯听后说知道了,小声对威廉说:“这些事我会尽快去办,您也是,还是早点带着主人回家才好,他在这里多呆一天,他就离撒旦越近,他原先最多是把偷盗的下人撵走,哪会到送上法庭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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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才知道开站了。这篇文可能要因为个人原因暂停一段时间了。我唯一能说的是我一定会把它写完。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每个评论还有每个赞我都很珍惜。还要感谢我的亲友@砕月明,谢谢她的指导和鼓励,也是她劝导我一定要完完整整地把这篇文写完,而不是砍纲或者写篇大纲交代一下后续。这些话本来是完结时说的,但感觉那样就要等太久了。
第56章
朱利安最终没有出席朱诺的葬礼。
那天下了一夜大雨,天亮时也没有减小的迹象,威廉本来就不想让他去,这下更有充足的理由了。朱利安自从离开朱诺的庄园,搬到这个黑文沃斯城内的小别墅后,便甚少对事务发表意见,好像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似的。威廉起初会询问他的意见,比如朱诺的遗物该怎么整理,别墅里要添置什么家具,朱利安一概回答“由你来做决定吧”,威廉渐渐便不再询问他了。
朱利安的这种状态让威廉十分担心,但他一时间竟分不出更多的精力给他。朱利安在朱诺的庄园上处理了一批人,一时间人心惶惶,他需要安抚好余下的人,保证庄园在他们离开后也能正常经营,这样查尔斯长大之后至少不会面对一个破败不堪的祖宅。朱诺的葬礼更是格外得耗费心力,虽然眼下情况特殊,一切都从简办了,但毕竟是为他早逝的知交操办葬礼,心情没有办法不沉重。
威廉白天替朱利安奔走,傍晚回到他们临时的住处,看到朱利安背对着窗户像木雕一样的坐着,本就沉重的心情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他内心深处其实有一丝与外表并不相称的自负,天生的缺陷让他痛苦过,却没有让他自怨自艾过,而那一丝自负便是在他克服了缺陷之后自然而然地生长出来的。这分自负使他成年后做事一向决绝,极少后悔,只在遇到朱利安之后,他才会产生一些彷徨和犹疑。比如此刻,他便在想他究竟是否能算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他似乎做不到游刃有余地替妻子料理好一切——当然他的妻子过于坚强,平常也不需要他做到。退而求其次,他本应该成为朱利安心理上的支柱,但这段时间他却总是心力憔悴,无法给朱利安哪怕是一句苍白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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