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穿一袭粉衣,比初见时高了不少,因为经历变故的原因也成熟了不少,只是眉眼间还是有小姑娘的柔和娇俏。
那是顾妍妍,二十三岁、通玄境六重的顾妍妍,比容夙小了六岁。
容夙回头看见是她,眉微挑,黑刀收回鞘里,不等顾妍妍开口,先一步出声了:“顾姑娘,你没事?”
这话说的,就跟希望她有事一样。
顾妍妍却没有在意,她知道容夙是什么样的人,而且她似乎拥有一种感知人心的能力,能知道谁善谁恶。
她就走向容夙,在她微沉的眼神里先将自己的事情说了。
顾族覆灭时,她就在族里,只是却被父母亲族护着逃出族地,只是没能逃多远,还是被蒙着面的黑衣人抓住了。
那些黑衣人没有着急杀她,而是想从她嘴里问出那宝物的所在。
顾妍妍一问三不知,迷迷糊糊被黑衣人控制了一段时间后,看准一个时机就想逃跑。
结果当然是没能跑掉。
那些黑衣人问了那么久没问出什么,就想杀了她。
“是储少主出手救了我!”顾妍妍眼神明亮。
她跟容夙说,当时储白璧也受了重伤,只是还是出手震退了那些黑衣人。
再然后,就是天心府天院院主、储白璧的师姐温青弦赶到,把储白璧和她都带回了天心府。
她传信给顾剑安,却没有得到回复,后来才知道顾剑安也失踪了。
顾妍妍在和黑衣人的拉扯里也受了伤,虽然不重,但恢复起来却要很久。
她虽然担心顾剑安,但修为太低没有办法,就留在天心府,当了天心府的外府学生。
这个正阳宗是知道的。
天心府有教无类、桃李满天下,成为外府学生和当宗门弟子并不冲突。
“我这次来雷州是随天心府一位教习过来完成任务的,结果就听到了生死擂台的消息。”
顾妍妍坐在容夙面前抬眼看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有小心翼翼:“容夙,杀你妹妹的凶手就是姚族少主吗?”
容夙一怔,没想到顾妍妍还记得她很久以前说的话,只是这么说也没问题。
她垂眸,声音轻轻:“是。”
顾妍妍的声音就变得有些激动:“那姚族少主,我先前听到修士们对他的称赞,还以为他是好人呢!”
女子脸上颇有些愤愤不平,念了一阵后再看向容夙,眼神就变成了担忧:“但是容夙,他是雷州第一天才,还有半步登天境的修为,你……”
顾妍妍把“怎么打得过他”几个字收回去,像是无措的呢喃:“要不——”
她看容夙一眼,小心翼翼道:“要不你把我当成你妹妹好了。”
容夙以前说过自己跟她妹妹有些像的。
顾妍妍大着胆子拉住容夙的袖子:“你先把我当妹妹。以后修为提高了,再慢慢想办法杀死姚族少主啊。”
她不想容夙死。
经历过生离死别后,顾妍妍越发知道生命的珍贵,也越珍惜认识的——朋友。
还是很天真啊!
只是眼睛却跟以前的清澈不染尘埃不太一样。
是因为经历了那些生离死别和变故,便也不想和她经历过生死的自己也死了么?
容夙看着她扯住她自己袖子的手,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顾妍妍的头,动作温柔,像是摸自家妹妹一样。
顾妍妍眼眶就有些红,以前顾剑安也经常这样摸她的头。
接着她就听到容夙低低的声音:“你不知道签了生死帖,就一定要上生死擂台吗?”
顾妍妍一愣。
容夙把手从她头上收回来,声音轻轻地继续说道:“而且我只有一个妹妹。”
她只有一个妹妹,死于二十三年前,死的时候只有一岁。
“顾姑娘,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容夙看向顾妍妍的眼神变得严肃郑重。
顾妍妍呆呆的,反应过来后回答道:“当然。”
容夙就从怀里贴紧心口的地方拿出一个黑色储物袋,那也是她的第一个储物袋。
“生死擂台结束后,请你将这个储物袋交给南宫族少主。”她声音轻轻,看储物袋的眼神在顾妍妍看来温柔无比。
那里面装着什么?
顾妍妍有些疑惑,又有些难过。
那里面装着一根琉璃玉带、一只云舟、一枚南宫族大小姐的身份玉牌……
容夙眼神深深,按住黑刀的手微微收紧。
顾妍妍走了。
容夙继续练刀。
几天后,庭院里多出两个人,门却没有响。这两个人是直接踏空而来的。
容夙抬眸看去,再次一怔。
就跟先前没想到顾妍妍会出现一样,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两个人。
一人白发白须,是正阳宗的陈副宗主。
一人白衣如雪,是苏明雁。
容夙微微皱眉,还在不解。
陈副宗主已经几步走到容夙面前,就差指着容夙鼻子了,他声音很沉:“容夙,你要和姚族少主在生死擂台上赌命?”
老者面上都是不赞同。
容夙就懂了,他跟姚昊苍和那些看热闹的修士差不多,都以为她是想踩着姚族少主的名字往上走。
很符合她一贯表现出来的行事风格和心性。
容夙不由笑了:“陈宗主不用担心,我不会连累正阳宗,只是劳烦正阳宗要再选个少宗主了。”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正阳宗会护她。
宗门跟世族是不一样的。
世族关系盘根错节、利益牵涉广泛,牵一发而动全身。
宗门却注重道途,弟子间自由散漫,很少会为了一个弟子赌上所有。
她当初要当上少宗主,除了利用正阳宗的修行资源修炼外,也有几分借正阳宗少宗主的名头让生死擂台的消息被更多人知道。哪怕生死擂台结束后,也有很多修士谈论这件事。
现在容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正阳宗如何,她都无所谓。
陈副宗主听到她的回答,面上显而易见是不理解和不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一拂衣袖离去了。
他原来还想着容夙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和那姚族少主之间有什么无法化解的仇怨,或者是有什么内情,想着问清楚后再决定。
结果现在看来,容夙果然跟以前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命都能赌,她压根就是为了扬名。
容夙静静看着没有说话,面上表情也波澜不惊,正打算再继续练刀,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
她回头,对上苏明雁如水般柔和而淡然的目光,心里想:原来是苏明雁还没有离开。
“容夙师妹,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扬名。”
苏明雁走到她面前,声音轻轻,却很坚定:“你上生死擂台,也不是为了和姚族少主赌命,而是想杀了他,对么?”
白衣女子眉眼含雪,跟初见时不踏凡俗的仙子一模一样,只是眼睛里却满满都是信任和明了。
容夙不禁一怔,她发现这位苏师姐眼里那股淡泊名利散开后,眼神其实是很锐利的。
她没有回答。
苏明雁便当她是默认,追问道:“容夙师妹,你为什么要杀姚昊苍?”
容夙沉默。
“还不能说?”苏明雁微微皱眉,沉默一会后换了个问题:“那你杀他,是为了公道么?”
公道。
容夙心里一震,看向苏明雁的眼神微深。
她不知道苏明雁怎么会问出这么——荒谬的两个字。
是的,荒谬。
生死擂台上赌命是为了公道,这是一件在许多修士看来荒谬到极致的事情。
虽然容夙真的是。
但她没想到在她没完成前,会有人先想到公道上面去。
容夙还是没有回答。
苏明雁却心里一沉,知道多半是了。
公道啊!
她虽然不知道容夙和那姚族少主有什么过节,却本能地感觉容夙一定会是对的那一方。
她就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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