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却有些失神。
明明龙形面具没有说话,她却似乎真的能感知到龙形面具的意思。
它在不满,不满自己说它无用、多事、惹事,所以修复剑伤是彰显它的作用、在眉心空间晃动是表达它的不满?
第28章
再次推门而出, 外面日光明媚,又是一日好时光。
容夙缓缓走出,环顾四周一眼, 持刀慢慢走出南明大殿、南明峰。
虽然龙形面具修复好了她身上的剑伤,但她还是在屋内待了半个多个月才出来,这半个月她也没有再去练刀了。
有了南宫焰那一出,容夙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不会在南明殿和南明峰练刀了, 她不想再被南宫焰刺上一剑, 虽然之后能得到一枚火红色丹药, 但痛感是实打实的。
因而她现在打算去那座内门任务堂所在的凌云峰,去练武场练练刀, 再去内门藏书阁看看典籍、学学刀法武技。
虽然以她内门弟子现在拥有的贡献点看不了多少部,但总比待在南明峰面对南宫焰好得多。
凌云峰的练武场很大很广阔,而且隔一段距离还设置有山石组成的分隔线, 隔成许多片空地, 很适合内门弟子用来练剑练刀之类的。
容夙漫不经心看了一眼身后, 一步踏上练武场,走过很长一段距离后才看四周环境,最后选定了一处三面有山石环绕、没有人在的一片空地,她打算在这里练刀。
但还不等她拔/出刀来, 数道嘈杂的声音直接打破此地的寂静。
容夙皱眉,心里有些不悦,提着刀打算换个地方, 后面打骂、嘲讽的声音却让她脚步一顿。
“跑啊,怎么不跑了?内门就这么大, 你以为你跑得掉么?”
“哼!今日你要么加入我们四剑堂,以后按时上交所有贡献点和三阶灵石, 要么我们拿走你储物袋里所有的东西,再重重打你一顿,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选什么?”
这样的语调和内容,容夙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正阳宗外门也是这样的。而四剑堂,约莫是哪个内门弟子拉拢起来的组织,一般这样的组织都会压迫欺负新晋的内门弟子。
容夙想了一会,却没有要过去看看的打算,因为那些和现在的她没关系。
她是从开元境九重直接跳到通玄境六重的,后面还有南宫焰,没有谁敢逼她加入哪个组织,然后拿走她的贡献点和三阶灵石。
她不是正常晋升内门的,自然不知道新来的内门弟子会经历什么,但以后也不用知道了。
容夙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持刀的手,打算再走一段距离换个地方,然后她听到了后面一道属于青年虚弱的声音:“我两样都不选。”
啧,很有种的回答。但这样的话不是出自顾剑安之口,而来自于王小虎,容夙不由有些惊讶。
她一瞬间改变了主意,向后走了几步,没有刻意掩饰身形,目光穿过山石和树的枝叶,看清了冲突发生的几位主人公。
站着的几人都穿一袭正阳宗的白色内门弟子服,有的拿剑有的拿刀,目光轻蔑、神情嚣张,左肩的位置绣有四柄剑的图纹,估计就是所谓四剑堂的标志了。
地面上趴着一个人,本来应该也是穿白色弟子服的,但是此时那身白衣沾满了灰尘和鲜血,哪里还看得清原来的颜色?
青年面容英俊,眉目间有怨恨和不甘心,哪里还有半点憨厚老实的模样,但他的确是王小虎,是外门跟随她几年的王小虎。
那几人听到王小虎这样的回答,哪里还会手下留情,动手的动手,动脚的动脚,还有的拿剑在王小虎的背上刺字,眼神满是玩味。
正阳宗内门的规矩和外门不太一样,因此内门弟子的性命得到了保障。他们不能杀了王小虎,但本质上还是强的打弱的,所以那些人是真往死里打,打得很重很痛。
王小虎低着头双手紧握,整个人缩成一团,只怀里死死藏着一个白色的储物袋,里面装着十几枚三阶灵石、内门弟子的一应东西和身份玉牌。
那几人认定王小虎逃不掉也反抗不了,因而并不急着拿走他的储物袋,只越来越随意地踢打着他,看他在泥土里不堪又无助,笑容得意极了。
容夙默默看着这一幕,心神难得有些恍惚。渐渐地,那几张放声大笑的面容都变成了王小虎的模样,而地面上趴着挨打的人成为了曾经的她。
她曾经也是这样过来的。
二十岁以开元境的修为从妖兽擂台活着晋升成外门弟子,这样的修为比新外门弟子好一点,但没有好太多。
她还是要献一件宝物给外门第一,她当时一无所有,只能拿命去水里火里赌一次,所幸她赌赢了,外门第一拿到了东西后没有再为难她。
但外门不只有外门第一,还有外门第二、外门第三,当时的外门第一也和容夙不一样,没有规定过了外门第一的关后能安然无恙三个月。
所以容夙只能拿刀反抗,打得过的打,打不过的就只能认栽,任由他们拿走她所有的东西。
那时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庆幸自己脸上有刀疤他们看不上,她的黑刀太破他们也不要。
当时带人打她的人就有王小虎。
后来她一步步往上爬,一刀杀了外门第一、打败外门第二第三后,她成了新的外门第一,王小虎也自觉跪在她面前忏悔认错,说以后任她驱使。
打人者人恒打之,王小虎会有今日太正常了,只是看他护着储物袋眼里都是怨恨的样子,容夙又觉得有些不正常。
大约是她看得太久,又或者是她的目光太有穿透力,那几人很快发现她了。
容夙看到其中一人的剑动了动,估计是想刺过来的,但在感应到她通玄境六重的修为后动作一僵,最后一动不动了。
容夙也一动不动。僵持了一会,地面上趴着的王小虎也迷惑地抬头,看见是容夙时眼睛缩了一下,接着亮起了些许星光:“老大救命!”
说着,他趁那几人不注意,以很快的速度起身踢开最近的一人,满怀希望地跑向容夙。
半路摔了一跤后,他大概是不能爬起来了,于是以手撑地死命爬到容夙身边。
手肘在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他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容夙的鞋子,眼里都是希冀,“老大救我,我以后还是你的手下,愿为你效犬马之劳。”
“王小虎,你不要命了!”被他踢了一脚的人大怒,拿着手里的刀直接刺了过来,刀刃上反射的光像极了那晚南宫焰的剑光。
容夙皱眉,不见她有多余的动作,黑刀带鞘破开虚空,持刀的右手握成拳,直接将来人轰了出去。
“你——”那人倒在地上喷了一口血,面上阴晴不定,“我们是四剑堂的人,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把王小虎交出来。”
容夙没有回答,她会出手完全是身体本能,见不得比她弱的人在她面前动刀,至于四剑堂和王小虎——
她低头,王小虎眼睛里填满了哀求。
她不由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没有成为正阳宗的弟子前,在她还没踏足修行道前,她似乎也曾这样哀求过很多人。
结果自然是哀求无用,别人想做什么时,不管怎么哀求都是多余。她从此不愿意再哀求谁,却不曾想到有一天也能成为被人哀求的对象。
她的刀只要拔/出来,也能救别人。
但她练刀并不是想救人的,而是想杀/人的。
所以容夙并不是很想管这些事,她沉默着刚打算走开,那几人再次出声了,声音里没有先前的小心谨慎,只有满满的嚣张不屑:“你确定你真想和四剑堂为敌吗?”
这话说的,好像跟四剑堂为敌就是和整座天地为敌似的,容夙来了兴致,“四剑堂,很厉害吗?”
那几人听到她的话,左右看看,然后放声大笑:“大哥,你看这人,她竟然不知道四剑堂?这也太荒谬了吧。”
“是啊,还通玄境六重呢!指不定是哪个小地方出来的土包子,撞大运了才有通玄境六重的修为。”
他们笑得放肆,容夙却是抿了抿唇,心想她和南宫焰之间发生的种种,难道算是撞大运么?那这大运谁爱要谁要好了,反正她是很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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