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
沈见清问:“上午又发烧了?”
秦越说:“吃过药就退了。”
秦越的视线上移,落在沈见清细瘦的腕上,“你抽烟了?”
沈见清指尖轻跳了下,顺势收回手,说:“看学生论文看得想辞职,没忍住抽了两根。”
话落,沈见清没给秦越继续的提问的机会,拎过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粥问她,“现在喝?”
“嗯。”秦越坐起来靠在床头,小口抿着。
房间里很静,像坐着两个陌生人。
喝完粥,沈见清倒水给秦越漱了口,说:“继续睡,我下午有事儿,会一直在书房待着,不过不关门,你随便喊一声,我就能听到。”
秦越应声:“好。”
沈见清拿着杯子离开。
秦越靠在床头没动。
第六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不论多擅长伪装的人在它面前都会变得无所遁形。
秦越能感觉到沈见清在回避,但她的表情和行为看起来又没什么异常。
她开始矛盾了。
不能惊扰,不能继续催促,只能不动声色地吸引她的目光,让她渐渐向自己靠拢。
秦越抬手摸了摸还在隐隐发热额头,掀开被子躺回去。
外面,沈见清换了拖鞋,来到书房。
她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急迫的事,走过去开了窗,之后就一直坐在窗边抽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精力耗尽,日有所思的沈见清被迫跌入梦境。
梦里是一个她很多年没敢回忆的真实场景。
————
大到空旷的家里,把百草枯混在饮料里吞下去的沈同宜靠在沈见清身上,气若游丝地跟她说:“清儿,姐只是累了,你别哭,坚强一点。”
沈见清泪流满面:“姐,你不要说话,120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一下好不好?求你坚持一下。”
沈同宜仿佛听不到沈见清的声音,痛苦地呻Y几声后,继续交代,“清儿,你会慢慢忘了14岁这一年发生的事,会遇到一个漂亮的,真心待你的女孩子,和她谈一场平淡,但是温馨的恋爱。”
“姐……”
“你一定要记得带她来看看姐,见到了,姐才能真的放心。”
沈见清崩溃。
沈同宜艰难地笑了一声,握着沈见清的手,“你太大大咧咧了,脑子里不爱记事,姐要给你加一个期限。”
沈见清:“姐,求求你不要在说话了,120为什么还不来啊!”
沈同宜置若罔闻:“17年好不好?你用这17年重新长大,然后在成年那天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子。那时候你刚刚31岁,成熟了,也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一定能把那个女孩子照顾得很好。”
“清儿,你不会让姐失望的对吗?”
“姐!”
“有人在吗?我们是急救中心的。”
楼下终于传来人声,沈见清失声大喊,“楼上!我们在楼上!”
之后的兵荒马乱沈见清至今记不清楚,好像是病危通知一封接一封的下,但是未成年的她还签不了字。
后来父母来了,抬手就是一巴掌,问她还敢不敢做同性恋。
她说不敢。
————
到现在还是不敢。
但她好像真和姐姐盼望的一样,在31岁那天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她叫,秦越。
“沈老师,沈老师……”
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沈见清霎时惊醒,猝不及防撞上出现在梦境最后一幕的脸。
沈见清心脏狂跳,像是要炸,她被胸腔里天崩地裂似的不适操控,一开口,声音高昂尖锐,“没闻到烟味?!回卧室去!”
秦越低头看了眼桌上横七竖八的烟头,语气平稳,“烟抽多了伤身体。”
沈见清:“再伤也比你好,马上回卧室!”
秦越站着不动。
沈见清顿时火冒三丈:“秦越,别惹我生气!”
秦越沉默几秒,俯身拿走了桌上的烟盒。
沈见清看到她薄削孱弱的背影,理智回笼,脸上煞白一片。
第二次了,她又和秦越发脾气。
上次她尚且还有理由指控秦越,今天呢?
秦越什么都没有做错,她甚至什么都没有做,仅仅只是因为你沈见清喜欢了她,又不敢喜欢她,她就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沈见清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比梦里那个还重还狠,打得她晕头转向,难以站立。
沈见清扶着墙蹲下来,眼睛没有焦距。
“你不会让姐失望的对吗?”
“你还敢不敢和同性扯在一起?!”
这两句话如同鬼魅的魔音,反复在沈见清脑子里回荡。
沈见清承受不缩进墙角,手死死抓着头发,在混乱中挣扎。
蓦地,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咳嗽声。
沈见清身体剧烈震动,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床边。
“对不起。”沈见清说。
秦越又发烧了,之后三天反反复复,到周四晚上才终于稳定。
沈见清跟着她也瘦了一圈。
晚上,秦越稍微有了点胃口。
沈见清在林记给她叫了晚饭,陪她吃到一半,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惊喜的呼声。
沈见清走到窗边往下看。
“下雪了。”
入冬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翩然而至。
秦越放下勺子说:“我能不能出去看?”
沈见清:“不能,你病才刚好,现在出去是找死。”
找死好歹会留一段印象深刻的过程,等死,可能什么都没有。
沈见清对视不过秦越,长叹一口说:“服了你了,先吃饭,吃完来卧室。”
秦越“嗯”一声,把剩下的汤一口口喝完,起身进来卧室。
沈见清安排她站在床边,和四岁那年一样,用羽绒服、围巾、帽子、口罩把她裹得只露一双眼睛。
“才发现你还有卧蚕。”沈见清用手指戳戳秦越的眼睛,笑着说:“走吧。”
外面已经没了初起的热闹,地上结着薄薄一层白色,走过的地方会留下脚印。
秦越和沈见清的并排,鞋底的花纹也如出一辙。
走了约摸二十分钟,沈见清叫停,接着步子一转站到秦越跟前,把她的口罩往上拎了拎,问:“冷不冷?”
秦越说:“眼睛有点冷。”
沈见清乐了:“秦大佬,你只露了一双眼睛好吗?这要是也遮起来,你还怎么走路?要我领着你啊?”
秦越说:“也不是不可以。”
沈见清开怀大笑,“顺杆子爬这种事,你论第二,没人敢抢第一。”
沈见清从口袋里掏出手,搓了搓,捂到秦越眼睛说:“给你暖暖就行了啊,别得寸进尺。”
凑巧,旁边有对小情侣经过。
女孩儿被沈见清的动作馋得掐自己男朋友,“你看看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啊!木头脑袋!”
男孩儿疼得龇牙:“我看了,有个疑问。”
“说!”
“俩女的谈恋爱诡异不诡异啊。”
沈见清转过头,低沉的声音挡在口罩里,“我们看起来很诡异吗?”
男孩儿面露尴尬,飞快地拉着女朋友跑开。
路边起了风,吹得沈见清的头发张牙舞爪。
沈见清下意识抬手去拨,秦越的眼睛就露出来了,平静之中透着微不可察的亮光,看得沈见清动作微顿,自然顺着耳廓滑下来,说:“是不是可以回了?你穿得像只熊,我现在冻得像条狗,真撑不住了。”
秦越盯着沈见清若无其事的脸看了一会儿,率先转身,“走吧。”
沈见清紧抿起唇,眼神里的纠结、碰撞激烈得像不见硝烟的战争。
————
翌日周五,沈见清有研究生的课,要去新校区。
这堂课秦越也上,但她还咳着,沈见清便说:“你别去了,回来我单独给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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