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洗也不是洗。
沈见清只将龙头开了很小一股,之后一动不动地垂眸看着清水从手指上流过。
水很热,流速轻柔缓慢,好像又回到了某些让人疯狂的时刻,就是,少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沈见清拎起嘴角,拇指异常顺畅地从食指和中指指肚上反复滑过,洗得像作秀。
“咳。”
门边传来一声有气无力地咳嗽。
沈见清回头,看到秦越的视线正落在自己手上。
沈见清不躲不藏,继续用单手摩挲的方式清洗。
卧室里静悄悄的,一大一小两道流水声缓慢充斥她们的耳膜和心脏。
良久,沈见清洗好手擦干,转身走到门的另一边靠着。
秦越在她对面,脸还有一点红。
沈见清抬手挑开秦越脖颈里头发,五指顺着发根插进去,摸到一片潮湿。
“秦师傅,你这身体是真弱啊。”
稍微动动就出汗,还非常喜欢把那嗓子低缓的声音藏着。
沈见清起初不乐意,后来发现克制的表情配上浓浓血气,那视觉冲击,啧,简直了。
要不是秦师傅病刚好,她今儿这顿晚饭别想吃了。
秦越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身上开始发冷。
沈见清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立即把手从头发里抽出来放在额头。
还好,没烧。
沈见清侧身往浴缸里看,水已经放到一半了,多少能顶点用。
沈见清垂下手说:“先进去泡着,别一会儿身上又闹起难受来。”
秦越“嗯”一声,侧身进门,往里走。
走到浴缸前回头,沈见清依然风流婉转地倚在门边。
两人交换个视线,沈见清眉毛轻轻一抬,说:“还要我回避啊?今天真不行。”
沈见清说着走到秦越面前,亲自动手帮她解扣子,“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泡不了几分钟就得头晕,不亲眼在旁边看着你,我不放心。”
秦越没反驳,被沈见清扶着一只手坐进热烘烘的水里,从脚趾一直舒服到了头顶。
沈见清侧身坐在浴缸旁边,取了花洒试水温。
“滴!滴!”
沈见清调高几度,等了一会儿,拍拍秦越的头说:“趴过来。”
秦越正闭着眼睛享受,闻言看过去,问:“趴过去做什么?”
沈见清说:“反正不会是爱了,瞧你一身可怜样,我真下不去手。”
“行了,别盯我了,趴过来给你洗头。”沈见清扬扬手里的花洒说。
秦越这才动了,细瘦胳膊往搭在浴缸边的毛巾上一搁,下巴直愣愣压上去。
“……”
沈见清舔了一下嘴唇,说:“这姿势洗头,你是不想要耳朵了,还是不想要脸了?”
秦越就着伏趴的姿势,抬眼从下面看上来。
嘶。
跟落水某动物一样。
沈见清心痒地用食指指侧挠挠某动物的脸颊,说:“头偏着趴。”
秦越照做。
水在地上击打两秒,落在秦越头上。
温度刚刚好。
沈见清细软的手指紧随着那片温热,在她头发里轻柔穿梭。
一阵酥麻往秦越尾椎骨上攀,她不自觉往回缩下巴,立刻被沈见清抬起来,说:“别乱动,一会儿水灌耳朵里了。”
秦越只好忍着,血渐渐涌上脖子,被沈见清发现,停了手说:“你再这样我不洗了啊。”
她刚才费了多大劲儿才忍住的,这家伙洗个头的事儿竟然又跑来诱她。
秦越以为沈见清说真的,闭眼抓住她的手腕说:“继续洗,我不动了。”
沈见清差点笑出声,她可太喜欢秦大佬主动讨乖了,以后谈起恋爱一定很好玩。
没有犹豫的“谈恋爱”三个字从沈见清脑子里闪过,她的心跳立刻就快了。
她有种马上告诉秦越这个决定的冲动,却不能够。
给她这份勇气的人,她还没有见到,没征得她的同意。
沈见清明快的心绪甫一沉下来,秦越就从她的动作里感受到了。
秦越的心也同时被提了一下。
她依旧闭着眼睛,一开口,声音还有点干哑,“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见清不惊讶秦越的敏锐,她一直很聪明。
“是啊,一件大事。”沈见清说。
秦越:“什么大事?”
沈见清挤了洗发露,学她说话:“不想说。”
秦越睁眼。
沈见清说:“闭上。”
然后一边蹂LIN她的头发,一边说:“体会到我被你怼的感觉了吧?是不是像一口气卡在胸口,憋得想骂人?”
秦越说:“还好。”
沈见清:“行吧,忘了你是不动如山,成年之后连哭都没哭过的秦师傅了。”
头发洗完卡住,沈见清终于可以伸手蹭蹭被头发弄得发痒的脸,说:“明天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和你说件事。”
秦越问:“好事还是坏事?”
沈见清说:“对我来说是好事,对你,”沈见清抬手点在秦越心口,“应该也是。”
如果这里装着的是一颗真心的话。
沈见清起身拿来浴巾,朝秦越伸了只手,说:“你病刚好,不能泡太久,起来吧。”
秦越握住沈见清的手,借力起身,头有一瞬眩晕。
沈见清连忙扶稳秦越,浴巾从前往后粗粗一裹,把她抱了个满怀,撑住她发软的身体说:“秦师傅,我今天算是找到你一到床上就突然野起来的原因了。”
秦越放心地靠着沈见清,说:“是什么?”
沈见清轻笑一声,凑近秦越的耳朵,“她无力反抗,只能攀附着自己的模样越看越让人上瘾。”
————
次日一早,秦越还没醒,沈见清就轻手轻脚地起床收拾,临走才把她叫起来,说:“我今天要去趟外地,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八点多回来,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无聊,就去找你闺蜜,我看她朋友圈说今天轮休。”
秦越说:“我去趟厂里。”
其实不是。
今天是创客教育新一站的开始,会进新学校,她想过去看看。
沈见清皱眉:“病刚好就去上班,受得了?”
秦越说:“今天事儿少。”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前提就一个,别硬撑。”
“嗯。”
沈见清看了眼时间,急匆匆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抓着秦越深吻了很久,像极了热恋中难分难舍的情侣。
秦越则平躺在床上,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出神。
尽管沈见清从昨天下午开始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她,她已经想明白了,她们也在此基础上过了一个别开生面的下午和夜晚,可她总觉得脚是悬空的,踩不到实处。
这种感觉比之前亲眼看着沈见清回避、纠结让人无所适从得多。
电话响起,秦越回神接听,“陶经理。”
创客教育项目的领队。
陶经理说:“你确定今天能去?我听关向晨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发烧。”
秦越说:“已经好了,能去。”
陶经理:“那就好,没你在,我还真不放心。”
“你是过来单位跟车去,还是自己过去?”
“自己过去。”
陶经理说:“行,那就八点四十西大附中正门见。”
秦越猝不及防听到自己高中的名字,目光往眼尾飘了一道,说:“好。”
电话挂断,秦越暂时忽略胸腔里浮空的感觉,起床洗漱。
九点整,秦越戴上工作证,和陶经理进了西大附中的创客教室,开始她一天的忙碌。
彼时的沈见清还在高速上,她一路疾驰,花了近4个小时,才终于赶到沈同宜长眠的墓地。
沈见清在门口买了束花,顺着盘旋的山路走了十分钟,跪在一座向阳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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