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铜板也太脆弱了。”宁华拍了拍掌心的灰烬不满起来:“不过没关系,我做了很多很多。”
他又拿了一枚铜钱,这次当着余昭里的面取了张火系符箓烧成了灰烬。
余昭里已经哭不出来了。
暮色苍茫日薄西山,宁华终于毁完了最后一枚铜板,他懒洋洋地舒展了下身体,不屑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轻飘吐出几个字:“那就……告辞了,下辈子记得别得罪我。”
他从空间中掏出了包不知名的药粉,手腕一扬就洒在了余昭里的身上,随后哼起小曲轻飘飘地上了山。
燕眠初慢慢走到余昭里的面前,屈膝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摸了摸余昭里的头。
但余昭里看不见他,也感觉不到他。
他只是傻愣愣地躺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昏暗的天空看。
原书只说余昭里被宁华一剑穿心,却从没写到这么多的细节。
燕眠初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燕归山上,野兽众多。
他一下一下地虚虚顺着余昭里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的疼痛减少些一般,有野兽在血腥气和引兽粉的吸引下跑了过来,令人牙酸的撕咬咀嚼声慢慢传到燕眠初的耳中。
燕眠初也顺着余昭里看着的方向抬起头。
中天一轮高悬的明月,皎皎银辉倾泻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小少年应该快意江湖,哪怕是死也是干净利落地死了个痛快,应该笑着大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或者说什么“如果这里开出花来那就是我回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不是无力地倒在这里,任由野兽啃噬、任由虫蚁爬满他的身体。
他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才觉得越来越困慢慢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天光正好,雀鸟鸣啼。
他斜斜倚在雪木桌上,系统还在撕心裂肺的“警报——小心——”。
魔气源石已经恢复成了灰白。
“别叫了。”他制止了系统,起身走出门去。
“燕小师叔?燕师叔祖?您在吗?”余昭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燕眠初几步走出门,余昭里没听到回复正准备转身离开,看到他时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先挂满了笑意:“见过小师叔祖。”
“有什么事吗?”燕眠初看他。
身姿挺拔腰背挺直,虽然还没成长成苍翠的劲松,但却已经是棵十分引人注目的小树苗了。
余昭里却突然犹豫了起来,抓着逐焰的手也紧了又紧。
“有话直说。”燕师叔祖的声音有些凶悍。
不过余昭里能感觉到不是对着他的。
“那个……我……我想让您看看这个。”余昭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把藏在背后的逐焰递到了燕眠初的面前。
“逐焰?怎么了吗?”
“它已经不是逐焰了,他现在是逐燕!”余昭里大声道。
他握住剑柄拔剑出鞘,逐燕发出一声敢怒不敢言的铮鸣,剑身缓缓展露在燕眠初眼前。
燕眠初:“……”。
剑身上原本燃烧着一圈炽热浓烈的火焰,熊熊燃烧永世不熄,现在却……火焰被剑气凝聚到了一起压缩成了一只只赤红色的燕鸟,一圈一圈气鼓鼓地围着剑身不满地飞翔。
被迫改名的逐燕看起来真的很生气,火燕都快烧成了黑色,飞起来时翅膀上簇簇往外窜着火星子,看起来更像是掉毛的小燕子了……
余昭里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燕烤的通红,他能感受到燕眠初正在看自己,竭力抑制住想要低头的本能强迫自己高昂起头直视着他。
都说剑似主人。
余昭里的眼中仿佛也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
少年的情感青涩却浓烈,熊熊燃烧永世不熄。
第三十章 清冷师祖x门派师兄
哪怕燕眠初生性淡漠不懂人类的情感, 却也仍能从那双明亮的眸子中看出太多的东西。
明亮炽热专注刺眼,像火苗一样吸引人靠近,又担心真的走进了会不会被热浪灼伤。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们不是最单纯的师门前后辈、最普通的做任务的人和任务对象的关系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能是他沉默了太久,余昭里的火焰萎靡了一瞬, 但很快他又迅速燃烧起来打起精神:“没关系的, 怎么想都是您的权利, 您能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知道您不会答应我, 但我只是想让您明白我的心意, 接受或是拒绝都是您的选择……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的神情无比坦荡,一言一行皆出自本心。
燕眠初叹气, 只觉自己的额角隐隐作痛。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系统的数据流起起伏伏,对这种情况似乎毫不意外:“毕竟宿主您温柔又强大,论实力论外貌论品行哪个都吊打一系列人,会被人爱慕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也就是您穿越过来后没怎么在众人面前出现吧,否则您的追随者能从度云峰一路排到极东之地去。”
燕眠初:“……”。
笃定的仿佛你曾见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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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昭里他……从小到大在感情方面就……”, 系统犹豫了一会儿:“您可能是这世间对他最好的人了,又没有人能控制住自己不对您心动。”
想到他的身份,燕眠初似乎了然。
“抱歉。”他沉默了会儿,慢慢道。
“或许只是因为你太年轻了。”像幼鸟一样喜欢黏着长辈。
这么多年一直是余昭里用单薄的肩膀代替毕元洲撑起一片天空,燕徊是唯一一个把他护在身后给他一片安全的空间的人。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躲在度云峰上, 不用去应付那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可怕的事情、不用和那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狐狸同坐一室说着那些似是而非口不由心的话。
只有在度云峰上他才能真的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像见过无数遍的毕盈盈和毕元洲撒娇一样将自己的心事说给燕徊,燕徊会耐心听他的每一句话, 从来不会嫌弃这些想法对仙宗没有用处、也从来不会觉得他不务正业浪费时间。
燕眠初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心下不由得叹气。
余昭里这个年纪放在现代充其量也就是个高中生, 在这里却要担负起一整个仙宗的职责,光是内门的弟子杂役长老全都加在一起就有几万人, 外门就更不用说了,还有许许多多依附着这些长老弟子的势力存在……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扛下来的。
他成为师兄的时候毕元洲刚刚被推上宗主位置没多久,连毕元洲自己都搞不清那些事务要怎么处理、认不清其他门派的长老弟子呢,他又是怎么在还没桌子高的年纪一步一步将那些事情捋顺将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条的呢?
他做错了的时候又可以去问谁呢?
他摸了摸余昭里的头:“或许你应该去看看更广阔辽远的东西。”
燕徊实力高强地位不凡,轻轻松松就能做到余昭里做不到的事情拦下他拦不住的人,是他最想成为的那一类人。
这些都可能是余昭里产生错觉的因素所在。
“你可能只是喜欢我身上的某一种你想要拥有的特质,可你未来同样会变得成熟稳重、变得强大从容。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能成长为一个无坚不摧的存在,甚至会超过我创造一个新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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