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12)
程岩微一抿唇,转身整理包袱去了。
等他弄好回头,就见庄思宜盘膝坐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看他。
程岩的直觉告诉他此刻不要搭理庄思宜,但后者并不想放过他,说:“我让庄棋回家里报信去了,要不,你给我上药吧。”
程岩:“……”
庄思宜:“给你的救命恩人上药,不是理所当然吗?”
程岩突然一笑,“你确定?”
庄思宜一愣,觉得程岩有点不怀好意,但他不想认怂,还是点了头。
程岩:“好。”
程岩先去院里洗过手,然后几步走到庄思宜身前,命令道:“脱衣服,背过去。”
庄思宜微微舒展身体,懒洋洋地说:“受伤了,不方便,烦请阿岩代劳。”
程岩低眼看他,片刻后直接弯下腰,轻解庄思宜的衣带。
结扣散开,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当程岩一只手碰到庄思宜前襟,却被对方一把抓住,“咳,还是我自己来吧。”
之后,庄思宜便没再作妖,乖乖脱掉上衣,又自觉松开绷带的结,背转过身。
稍微等了会儿,庄思宜就感觉到程岩的靠近,随着肩背缠绕的绷带慢慢解开,他心里居然有点紧张。
突然,一股钻心剧痛袭来,庄思宜整个背都绷直了,两侧肩胛骨挤向中间,浑身都在发抖。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上刑啊?”
程岩无辜地说:“药效就是这样啊,虽然敷上去有点儿疼,但保管好得快。”
庄思宜心说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难怪答应得那么快!
背上的伤仿佛火燎一般,庄思宜没什么力气与程岩争辩,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抵抗疼痛上。
见他如此,程岩唇角飞快地翘了下,但上药的动作却轻了不少,柔软的指腹一圈圈涂抹着伤口。
尽管只是皮外伤,但庄思宜从右肩到背部很大一片都像被剥了皮,血淋淋一片。程岩想着这些伤都是因他而起,终究有些心软,犹豫了下,便朝伤处吹了口气。
没想到庄思宜猛地一震,差点儿跳起来,回头质问:“你干嘛?”
程岩这回真的很无辜了,“你不是痛吗?吹口气而已你又干嘛?”
庄思宜脸上忽红忽白,半晌憋出一句:“你轻点儿……”
他觉得时间从未如此难熬,就连当初被罚跪三天祠堂也比现在轻松,庄思宜除了疼痛之外,更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受刑”终于结束。
程岩为庄思宜换上新的绷带,后者如蒙大赦。
庄思宜擦掉额头的细汗,又看了程岩一眼,默默穿上衣服。
五日后,铜陵县终于有消息传来,民/乱的危机已基本解除。
好消息不止如此,到了七月中,朝廷的救济粮终于到了,那天,据说武宁县外人人高呼皇上万岁,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
难民们似乎遗忘了数月来的苦难,他们只知道自己又能活下来了,再过不久还能返回故乡,而这些都源自于天子的恩典。
他们或者愚昧,但也简单。
得知消息的程岩彻底松了口气,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亲眼看着前生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让他确信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至少在雷剧剧情之外,命运可以不受束缚。
对此,程岩简直不要太激动,就连对着庄思宜都能保持微笑,让庄思宜误以为是自己当初的义举捂热了程岩这块顽石,一时非常得意。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眼就要进入八月,距离院试也很近了。
这天早课,海夫子正引导着学生们背书,突然,一群衙差闯进讲堂。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衙差开口便点了王皓轩、张成、孙雅文三人的名字,来意不言自明。
面对衙差给出的证据,没有学生替这几位同窗求情,除了明哲保身之外,大多人都认为他们罪有应得。
“我、我是无心的,我只是看他们可怜……”
“我也是无辜的,是王皓轩非让我去,我不想的!”
……
几人又哭又闹,王皓轩更是悔不当初,他虽想借着为难民请命一事提高自己的声望,让他在院试中有更多优势,可也是真心认为这样对难民会有帮助,谁曾想居然引发了民/乱?
当日他趁乱逃回来,海夫子便让他们自行去认罪,那时他抱有侥幸心理,于是矢口否认。原本以为此事都过去了,没想到衙门会秋后算账……
不,他不能被带走,否则就算保住性命,此生也再无希望!
他脑子飞速急转,想找出脱身的办法,却听一位衙差道:“京城已派钦差赶来铜陵调查此案,大人让我等将你们带回县衙,你们已无退路,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回去。”
“钦、钦差?”
王皓轩双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
完了,他完了……
就在几人即将被拖走时,突然有人出声阻拦,“且慢。”
人们望向声音来处,就见海夫子走上前,躬身一拜,“能让老夫为我的学生上完这一课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程岩在内。
须知在大安,衙差只是未入流的小吏,而海夫子却是身负功名的举人,两者地位天差地别,但夫子居然向小吏弯腰低头?
讲堂上鸦雀无声,就连王皓轩他们都忘记了哭闹。
半晌,才有一名衙差扯开抹冷笑,正待说话,领头的衙差却以眼神制止了他,恭敬道:“先生,您请讲。”
海夫子冲对方拱手至谢,又慢慢踱回讲台。
他身形瘦弱,却挺拔如苍山顶上一棵青松。
他于程岩心中本不过是位古板又无趣的夫子,虽是举人,授课却只会按部就班,比不上鹤山书院的先生。但在此刻,在当下,在他为学生弯下脊梁那一瞬间,这位夫子终于竖立起了新的形象。
——比山高,更比海阔!
海夫子以德立学,以自身正行阐述着他的为师之道。
那一课,海夫子讲了何为君子之道,何为君子之守,尽管圣人的言论大家多半背熟了,但每个人都听得极为认真。
当海夫子念完最后一个字,王皓轩无声地流下热泪,他双膝跪地,冲着海夫子重重磕了个头,“学生……多谢夫子教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14章
社学里的学生闹出大事,真要论起来也算夫子管教不严。
但兰阳社学身后靠山极多,果真如程岩之前所想,并未受到牵连。
又到了休沐日,由于临近院试,程岩就没打算回家。刚好钱忠宝约他去逛县城,程岩也有事要办,便答应下来。
钱忠宝右手还吊着绷带,但精神很好,路上问程岩:“你去县里办啥事?”
程岩:“纸墨快用完了,我得买点儿,还有……”
钱忠宝一惊,“阿岩,纸墨我给你买了很多啊,你一直不来拿,我还以为你暂时用不上。”
程岩也愣了下,“你给我买?”
不是吧……难道原身连纸墨都是钱忠宝支援的?
钱忠宝:“对啊,你一直都说我的纸墨极好。”
程岩:“……”
难怪他现在用的纸墨品质上佳,先还以为原主把抠搜来的钱都花在上面了,没想到……
那原主的钱究竟花哪儿了?给未婚妻买首饰?那很棒棒哦。
两人刚走到社学牌坊处,就见一熟人等在那儿,竟是庄思宜。
钱忠宝一直都有些怕他,故而可怜巴巴地看向程岩。
程岩接收到钱忠宝求助的信号,无奈打了声招呼:“庄兄,真巧啊。”
庄思宜:“不巧,听说你们要去县里,一块儿呗。”
程岩还未说话,钱忠宝立刻受宠若惊地直点头,“好、好呀。”
于是两人行变作三人行,一路上程岩不怎么开口,钱忠宝也不太敢说话,就只剩庄思宜时不时瞎扯几句。
等到了县城,程岩见难民已少了许多,估计是回乡了,心情不免大好。
庄思宜见他笑,便道:“咱们县尊大人真该好好谢你,若非你那些赈灾之策帮了大忙,没准儿他就要跟铜陵县县令一块儿丢官还家了。”
程岩微怔,疑惑地瞅了眼庄思宜,这人怎么知道赈灾之策出自他手?
庄思宜显然猜中他心思,下巴微扬,“你前些天整日窝在寝舍写写画画,我跟你住一屋,要是连这都不知道那也太不关心你了。”
程岩:“也没见你关心我啊,你不是还故意给我捅娄子?事后还炫耀来着?”
庄思宜默了默,“那时年轻,童言无忌。”
程岩:“……”
钱忠宝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崇敬地望着程岩,很想就这个话题展开深入讨论。
可惜程岩心不在焉,态度敷衍地回应着,一双眼四下张望,半晌问了句,“你们有没有觉得周围的人有些奇怪?”
钱忠宝和庄思宜都摇摇头。
程岩呼吸一窒,竟然真的只有他能看见糊脸怪!
幸好武宁县比铜陵县抠图技术强,至少摊子上卖的东西都很实在。
程岩很快买好纸墨,见小摊上一方砚台还算别致,他问了价格,心里算了算可以负担得起,便决定买下来送给钱忠宝。
“给我的?”钱忠宝很意外,见程岩点头,他都要感动哭了,“阿岩,我、我就知道你是真心对我,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程岩顶着庄思宜意味深长的眼神,很尴尬地笑了笑。
虽然便宜都是原主占的,但原主也是“程岩”啊,他如今代替了原主,总得礼尚往来吧,虽然砚台并不值几个钱。
之后,程岩又给家里人买了些东西,庄思宜等了半天,也没见程岩要送他礼的意思,就有点不太高兴,“阿岩,我好歹跟你同寝,你就不想送我点儿什么吗?”
程岩提着一摞纸,随口说:“回去我裁点纸给你吧。”
庄思宜:“就纸啊?”
程岩:“你刚没听摊主说吗?这纸是洛阳产的,洛阳纸贵。”
庄思宜:“……”
又逛了一会儿,程岩终于找到了前生抄书的店,直接拐了过去。
钱忠宝以为程岩要买书,兴致勃勃道:“阿岩,你送我砚台,我送你书。”
程岩:“我不买书。”
钱忠宝:“那你来这儿干嘛?”
程岩一笑,“来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