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34)
“牺牲?”程岩琢磨着这个词,“你还觉得你为家族牺牲,很了不起是吗?”
苏念秋一怔,嚅嗫道:“我、我并无此意……”
程岩:“你猜得不错,苏家确实宣称你已暴毙,以至外面盛传庄兄克妻。你的家人明知真相,却从未说过一句公道话。而庄兄从头到尾并无一丝过错,最后反倒承担了所有的嘲笑和羞辱。如此看来,你确实了不起。”
青年面有不忿,苏念秋则低下头。
“阿岩,别跟他们废话了。”庄思宜作势要走,苏念秋却喊道:“庄公子!你、你就不能放我们一马吗?”
她估计是知道自己要求过分,又补充,“我、我会写信与家里,让他们为你解释……”
“要我放你一马,可以。”庄思宜道:“只要你们将刚才所说都写出来,并且按手印画押……”
“你休想!”青年直言拒绝。
庄思宜笑了,“你们同意与否,我并不强求。不管有没有那纸认罪文书,如今我已找到了你们,若要对你们不利,你们还逃得掉吗?”
苏念秋明白庄思宜说的都是实情,也看得很清楚,若她什么都不肯付出,庄思宜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放过他们。
“庄公子,我不问你拿认罪书的用处,但你能否发誓,绝不会利用它来害我们?或者威胁苏家?”
庄思宜应得很干脆,“我发誓。”
“好,我答应。”苏念秋心一横,决意赌一把。
“表妹!”青年不可置信,但苏念秋只对他摇摇头,“我们别无选择。”
很快,庄思宜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将认罪文书折好揣入怀中,慢声道:“还是苏大小姐识时务。其实对我来说,你选择淫奔的确比嫁我要好,我可没兴趣替别人养儿子。”
他见苏念秋脸一白,轻扯嘴角:“既然苏大小姐有诚意,我自然言而有信。你们俩的事,我可以装作不知,毕竟你非始作俑者,闹开了也是我庄家的一桩丑事。”
苏念秋松了口气,而青年眼中则隐晦地闪过一抹得意——再是出身高贵,还不是被他戴了绿帽子?
“不过我倒想看看,是否真能有情饮水饱?你与他淫奔,注定一生隐姓埋名,等你年华不再,是否会怀念当年作为官家小姐的日子,是否会后悔跟着眼前这个毫无前途的人过一辈子?而他,又是否会恨自己当初一念之差,从此举业无望,是否甘愿永远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
庄思宜的目光冷冷扫过二人,“我很期待,到了那一天,你们究竟是情比金坚,还是相互折磨?”
苏念秋和青年齐齐变脸,庄思宜的话太过诛心,明显是想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可就算此刻的他们彼此相信,但将来,那颗种子是否会有发芽一日?
待庄程二人离开,苏念秋与她表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
那份不安来自于自己,也来自于对方,更来自于未来可以想见的几十年……
等程岩回到马车上,他刚一坐好,人就被庄思宜揽住,接着肩上一沉。
“阿岩。”庄思宜像孩童一般,将额头抵靠在程岩肩上,“我心里很难受。”
“……你是在撒娇吗?”有点臭,已经洗过手的程岩默默地想,鉴于自己就是始作俑者,他忍了忍,并未推开庄思宜。
“……”
庄思宜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承认。
他只好抬头,认真道:“我难受跟苏念秋无关。”
“我知道。”
“也跟杨氏那个老虔婆无关,她恨不得我死。”
庄思宜眸光一暗,“我难受的是,即便我受了这样的委屈,曾祖父也不会为我出头,他只会息事宁人。因为此事一旦传出去,伤的是我庄家的名声,毁的是我二叔的前程。”
他嘲讽地笑笑,“更可悲的是,就连我自己的前程,也都绑在庄家这条船上,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
程岩:“那你就这样认了?”
庄思宜自嘲地笑了笑,并未回答。
他当然不认!
他怎么甘心?
即便什么都做不了,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这件事,杨氏用心如此歹毒,竟企图混淆庄家血脉,他就不信曾祖父不恨,不信族人不恶。
但曾祖父不可能让祖父休掉杨氏,最多令杨氏禁足,或者夺了她的中馈权。可前一种情况只要二叔相求,杨氏迟早会被放出来;而后一种情况……如今庄家的女眷都属于杨氏一脉,任谁掌权也越不过她。
对他来说,唯一可以操作的,只有让杨氏无法插手他的亲事。
庄思宜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太过弱小,若是有朝一日,他无需再靠庄家,或者,他比整个庄氏一族站得更高,又何须再受他们辖制?
此刻的庄思宜心中有了一股强烈的念头,强烈到让他颤栗。
他想摆脱庄家这条船,或者说,他想成为这条船上唯一的掌舵人。
从此海阔鱼跃,天高鸟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含泪控诉:你那牛粪扔我就算了,还在我袖子上擦手!
岩岩:我把你当鲜花啊,鲜花自然和牛粪关系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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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多历史剧都拍得很……
比如央视《汉武大帝》里,卫青临死前见刘彻,颤抖着爬台阶那个,没看过的可以了解一下,b站有,关键词《千百年后谁还记得谁》。我第一次看时还非常纯洁,觉得君臣情谊真令人感动啊哭得惨兮兮,多年后已不忍直视,犹记得歌词是“当时你给我一个笑脸,让我心跳一辈子”,还有一句是“岁月老去,我已不能爱”,镜头切的是回忆杀……emmmm,央爸爸释放核能。
第34章
那日以后, 庄思宜像是变了个人。
确切地说, 是渐渐有了些程岩记忆中那个人的影子。
程岩一直奇怪对方的性情为何跟前世差别那么大, 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雷剧影响。
他试着猜想,假设前生的庄思宜同样发现了苏念秋诈死私奔的事,结局又会怎样?
庄思宜会不会真的逼死了苏念秋和对方腹中胎儿?如果有,那即便他有理也会陷入被动。虽说庄敏先一定会帮他压下这件事,但庄思宜也必然会付出代价,比如说,他身边的庄棋。
一个看不好主子的下人,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很多疑惑似乎有了答案,前生那些语焉不祥的线索也都一一对应。
尽管只是假设, 但这个假设看起来却很真实。
根据程岩的推断, 雷剧剧情外的很多事, 跟真实历史虽不完全一致,但有着很大关联。
如果庄思宜间接背负了两条人命, 那他性情大变也在情理之中。
可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苏念秋好好的, 庄思宜也不似前生初见时冷硬。
至少,程岩觉得庄思宜在面对他时,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庄思宜的改变,相熟的人多少有些察觉。要说反应最大的还属阮小南, 他只当庄思宜突然刻苦上进是想和他抢风头,于是每日更加用功, 只害怕输给一个学渣,从此没脸做人。
在寝舍如此诡异的气氛下,时间匆匆而过,秋叶染上霜白,转眼到了一年的冬至。
对于鹤山书院所有学生而言,冬至都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每到这天,山长便会亲自来各舍考教学生。
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与以往不同的是,不知从何时传出风声,说山长将在此次考教中,择一学生为其关门弟子。
虽说书院里的学生都算是山长的弟子,但真正被山长收入门墙又不一样,前者只能称呼山长为先生,后者则能叫山长一声老师。
对外,两者的地位也大有不同,前者只是鹤山书院诸多学生之一,后者却是云斋先生的亲传弟子。
更重要的是,山长之前收的几位亲传弟子,无一不是金榜题名。
故此,不论消息是真是假,书院中人人都卯足了劲,就想趁着这一次考教好好表现,期望自己能入山长的眼。
不过程岩前生在书院待了几年,也没听说山长收了什么关门弟子,怀疑是谣言。但他来书院本就怀有特殊目的,也想给山长留下深刻的印象,因而格外重视这次机会。
此时,上舍中所有学生恭谨立于下方,而山长则由两位夫子陪同,端坐上首。
山长那双仿若藏有万汇的眼眸静静扫过众人,慢声开口:“‘子游问孝’,谁来解?”
当即有人上前道:“学森来解。”
程岩一见,那学生名为何书海,乃鹤山书院中唯一的粤省人。
据说何家三代耕读,其祖父、父亲皆是举人,而且至今都没有放弃举业。何书海曾笑言说,他们祖孙三人曾一同登上粤省有名的摘星楼,祖父随口说:“今朝齐上摘星楼”,他父亲则道:“他年同占麒麟阁”。
若三代人真能同中进士,也不失为士林佳话。
很可惜的是,前生一直到程岩死,何家人也没能如愿。
而何书海还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他说起官话时的口音过重,譬如此刻——
“几游问何为秀道?孔几回答细徐该已能养为秀……”
程岩好歹与何书海同窗几年,对何书海的口音很熟悉,一听就知对方回答的是“子游问何为孝道?孔子回答世俗皆以能养为孝”。
而山长提问的“子游问孝”,则来自于《论语》为政篇,原句为“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简单来说,就是孔子认为仅仅是赡养父母并不是孝道,因为犬马也一样能侍奉人,如果没有一颗对父母的敬心,和犬马又有何区别呢?
这一句不难,何书海的回答中规中矩,但山长却沉默不言。
众人面面相觑,均不明所以。
而多活了一世的程岩却知道,何书海看似标准的回答,其中竟有一处曲解。
“至于犬马,皆能有养”这八个字,一直以来被通解为“犬守御,马代劳,亦能侍奉人”。
但如今却有南阳大儒对此提出质疑,他认为应该用孟子的“食而弗爱,豕交之也,爱而不敬,兽畜之也”来重新注解此句。
孟子表面上的意思是只给吃的不给关爱,双方交往的关系等同于养猪;只给关爱而不给尊重,那和养宠物不一样吗?他其实在吐槽当时的诸侯表面上对贤人优待,但心里并没有真正重视,也不遵从贤人的主张。
总之,非常毒舌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