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谁来过?”
惊蛰喃喃。
北房一直很安静,少有外人。只有昨日派发衣服和礼节,才有人来,说是赏赐。
可为什么不是让他们去领,而是有人上门来?
啪——
惊蛰猛地跳了起来。
突然的动作,把拍他肩膀的无忧吓了一跳,他迟疑地抬着手,没敢落下,“惊蛰,你怎么了?”
回头看他的惊蛰满是潮红,身体也微微颤抖,好似发了热,惊得无忧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带着担忧。
“可别是身体着了凉,快进去。”
他伸手要去捉惊蛰,惊蛰接连几步倒退,盯着他的手好似什么猛虎怪兽,连连摇头,惊慌地说道:“多谢,我自己进去。”
无忧眼睁睁看着惊蛰进了屋,褪了鞋,闷头倒在床上。
他茫然地抓了抓脸,看来惊蛰是真的不舒服吧。
躲在被褥里的惊蛰侧着身,将整个人都盖得严严实实,连一寸皮肤都没露出来。
他的心思再没落在姚才人之死上,耳边回荡着刚刚问过系统的话。
【随机buff:魅眼令人酥】
【效果:buff生效期间,凡是宿主出现,都会立刻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注目”行为会增加宿主的敏感度,在万众瞩目下,宿主将会是万中无一。】
【该buff生效时间:72h(约三天)】
惊蛰白日一直忙着姚才人的事,天寒地冻,肢体僵硬,根本无暇去细问惩罚,也没觉察到逐渐积累起来的敏感,直到刚刚在屋外呆坐半刻,无忧拍上来的那一瞬,肩膀有奇怪的瘙痒感,惊蛰吓得跳了起来。
他这才急忙问了惩罚,听完两眼一黑,只有一个感觉。
……吾命休矣。
什么万中无一?在所有人眼前发癫的万中无一吗?
什么破玩意!
这系统怎么不砸瑞王头上,让他也好好享受这份“万中无一”!
惊蛰咬牙切齿,气得卷紧了铺盖卷。
第8章
瑞王打了个冷颤。
他正在寿康宫内,来探望太后。
前几日,太后受了寒,咳嗽不止。瑞王得知后,连连上奏恳请,到今日才得以入宫。
“我儿,可是哀家的病,也染了你。”太后用帕子捂着嘴边,闷闷咳嗽了几声,往后靠了靠,生怕让瑞王也得了病。
太后年过四十,却仍是美丽妇人。
只有眼角,有着细细的笑纹,说话声,很是温柔。
瑞王回过神来,摇头笑着:“母后,儿子身强力壮,怎会这么轻易就得病。您就莫要多想,好好养着身体才是。如今年关将至,这后宫内也无皇后,上下都指着您操劳。”
说到此事,太后的神色严肃了些。
“哀家试探了几次,皇帝都不肯立后,你说他是真的不想,还是……”
瑞王:“母后,不论皇兄怎么想,后宫一日不立后,这大权就在您的手中,这于您有利。”
一说起景元帝,太后的脸色就不好看。
这也难怪,这寿康宫瞧着是好,可偏偏不是正统,古往今来,哪一个太后不住在慈宁宫的?
“皇帝的脾气这般强硬,满朝文武都有不快。他要继续这般下去,哼,哀家倒是要看看,他能作对到何时。”太后的声音,透着几分冷。
瑞王宽慰地拍了拍太后的手,“母后,您莫要担忧,大家是知道母后的苦心。”
“我虽不愿他娶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没刻薄什么,他待我却更似仇人,”太后皱眉,“罢了,惦记着他做什么,我儿,果真不是自己掉下来的肉,根本指望不上。如今母后,只能靠着你了。”
瑞王轻声说道:“这样的话,可莫要在宫里随意说。”
“这是哀家的寿康宫,又不是皇帝的乾明殿。”太后松开手,缓缓靠在软塌上,脸上带着几分讥讽,“他能爬上帝位,是因为先帝去得突然,不然……”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妒恨。
一朝登天,一朝地府。
当真是翻天覆地,却又无可奈何。
瑞王垂下眼,心里不是不失望。
毕竟父皇去世前,言辞间已经有几分流露,如果不出意外,太子之位必定是他的。
可偏偏不过一次出巡,回来父皇就重病在床,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母后那时只知慌乱,根本不知要趁机谋划,赫连端倒是有打算,可没想过父皇会去得那么快……一切努力都已成空。
没有遗旨,没有口谕,文武百官根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越过就本嫡子又是长兄的赫连容,让赫连端登基。于是,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容登上帝位,而他,就做了十三王爷,封号瑞。
赫连容成了君,他落为臣。
瑞王怎可能甘心?
那时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未必不能……
瑞王掩盖住眼底的野心,嘱咐了太后许多,到了午时前,才出了宫。
上了车马,瑞王才闭了闭眼。
小厮打扮的贴身侍卫靠了过来,轻声说道:“王爷,陈宣名已经被救下。用了一具相似的尸体替代了他的身份,划破了脸,在流放名册上,‘陈宣名’已经死了。”
瑞王笑了起来:“甚妙。”
可真是好。
他重活一生,醒来得虽不算时候,已经是景元帝登基后,可他同样拥有了底气。
熟知后来发展的他,怎可能和前世一般被坑杀。
他一定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尽数夺回来!
…
“哈湫,哈湫——”
北房内,太监房里,靠门的角落那张床上,正蜷缩着个人,他侧躺着,连头都没露出来,紧紧卷着自己的被褥,好似在睡。
无忧进来时,听到了惊蛰打喷嚏的声音。
“惊蛰,染了病,更要吃点东西。”无忧给他带了两个窝窝,生怕凉了,还是揣在怀里的,“你起不起,再不起,我可掀你被了。”
无忧和长寿关系好,和惊蛰的关系也不差。他是个爱笑的,活得也很无忧无虑,没多少心眼算计。
惊蛰听到无忧靠近的脚步声,不得已掀开了被子,露出了一颗闷得通红的脑袋,乱糟糟的头发,显得他有点呆。
无忧扑哧一声笑了。
他很少看到惊蛰这么乱的模样。
惊蛰蔫蔫的,眼睛湿漉漉,再加上鼻子有点红,看起来像是有点发热。无忧笑完了又拖了把凳子过来,唉声叹息地掰开窝窝给惊蛰塞。
“最近北房是怎么了?连着出事,明嬷嬷那样,姚才人又……现在你也得了病,再这么下去,是不是得拜拜神,去去霉气?”
他碎碎念。
昨日姚才人去了,其他宫人都得去处理后事,要不是惊蛰生了病,他也得过去。无忧是抓了个空,和明雨打了个招呼回来给惊蛰喂饭的。
果不然,惊蛰根本没起来。
惊蛰机械地咀嚼了几口,才说道:“姚才人的事……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无忧叹了口气,“就那样,说是自杀,太后赏了具棺材和银两,我看那意思,能停个七天,送去地宫就算不错了。”
姚才人是在北房去的,但她到底是长辈,停灵当然不可能停在北房,太后做事周到,特地点了一处宫殿让停,但也进不去正殿,就在偏殿停着。
这几天,北房的人怕是要好一通忙碌。
无忧给惊蛰再塞了两口,忽见把自己包成团子的惊蛰松开了被,探出手来,有些羞愧地说道:“我拿着吃就好了。”
无忧爽朗一笑:“这又没什么,喂你几口罢。”
他把东西都塞给惊蛰,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只是越瞧着,这心里越是担忧。
“惊蛰,你可莫要瞒着我,难道是生了重病?”
他伸手要去抓惊蛰,惊蛰下意识往后一躲,抓着窝窝的动作也紧绷了起来。
惊蛰的呼吸有几分颤抖,重重吐了一口气,勉强支撑起微笑,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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