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气急败坏地钻出马车,竟是连凳都不等,自己就跳了下来,再捂着脸回头,怒视着身后缓步踏出马车的赫连容。
赫连容居高临下地看着惊蛰,眼底却闪烁着兴奋的趣味,他的声音低沉优雅,仿佛是在笑:“惊蛰,我做什么了吗?”
惊蛰捂着左脸,抬起的手指都在颤抖。
无耻!
惊蛰随手抓下腰间的荷包,朝赫连容丢去,气恼得转身就走,几步就上了乾明宫的台阶。
石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就如同一道暗影。
赫连容挑眉,捡起那砸落的荷包。
这小东西摔过来,竟也有几分疼痛。修长的手指挑开了荷包的系带,男人丝毫没有自己在拆卸他人之物的感觉。
惊蛰砸他,相当于给了他。
……非常强盗的道理。
那荷包里,躺着一封折叠起来的信,碎银,还有墨玉,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赫连容将那封信夹了出来,那上头的字迹只一看,就让他面色微沉,这不是陈少康的书信,却又是什么?
男人揉皱了这封信,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
一直守在宫里的宁宏儒立刻迎了上来,低声说道:“陛下,几位阁老,尚书大人,正在聚贤殿等候。”
赫连容的眼底总算流露出少许趣味:“看来,他们终于收到了消息。”
宁宏儒默然不语。
“先让他们等着。”赫连容淡声道,“让韦海东先过来一趟。”
“喏。”
宁宏儒应声,正要退下去,却听到一声轻笑。
他微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就将刚才还杀气四溢的景元帝,盯着手里的荷包,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陛下,刚才郎君是拿这个砸您的吧?
您怎么能盯着它,笑得更加开怀?
殿内,惊蛰已经急急几步闯到了寝宫里,也不叫人,自己转了片刻,总算找到了铜镜在何处。
惊蛰放下遮挡的袖子,露出左脸。
倒映在铜镜里的小郎君,脸上正有两三个明显的咬痕,重重叠叠,那叫一个明显。
这要淡去,少说大半日的时间。
惊蛰哀嚎了声,捂住自己的脸。
赫连容那个混蛋!
再想起这些天男人对他的隐瞒,这简直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殿内踱步,思忖片刻,终于有了主意。
惊蛰心里有了计较,就让人去请了宗元信过来,然后对石黎说道:“除了你之外,我身边还有谁?”
石黎毫不犹豫地回答:“两人。”
在皇宫之内,无需太多的人,除他之外,两人就已经足够。
“不论是谁,将他们都赶出去。”惊蛰道,“待会我和宗御医聊天,除你之外,不能被其他人听到。”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
“不管你听到什么,谁来问,都不能告诉他们。”
“是。”
石黎不问缘由就应了下来。
他的主子是惊蛰,惊蛰命令的事,他只会无条件应下。
很快,宗元信被请来了乾明宫,两人在殿内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宗元信离开的时候,活似一只掉进米缸的老鼠,乐得晕头转向。
那笑意,完全就是贱嗖嗖。
…
赫连容回到乾明宫时,已经是晚上。
瑞王反了的事非同小可,纵然只有这些朝廷重臣,整个下午也吵得不得安宁。
底下的人几乎吵疯了,景元帝却是淡定,甚至还有闲心叫停,给他们准备了膳食。结果吃饱喝足的朝臣们铆足了劲,更是死缠烂打,跟五百只鸭子一样热闹。
不少人想知道的,是皇帝的态度。
景元帝是早就知道,还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倘若早已知晓,如此紧急的军务,怎会不召集朝臣入宫商议?可若是不知……以景元帝的秉性,这怎么可能?
再加上先前太后那事,有不少人曾经给瑞王说过话,如今却是打脸。一想起这事,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皇帝气定神闲,可他越是淡定,朝臣就越是不安,毕竟这位皇帝一贯是冷漠暴戾的脾气,他越是安分,反倒有可能闹出更大的事情,足叫他们心有余悸。
“惊蛰已经睡下?”
回到乾明宫,赫连容随口道。
守在殿外的徐明清欠身:“陛下,郎君说,倘若您回来,就请直接去寝宫找他。”
赫连容扬眉,品尝到了少许异样。
往日大开的宫殿紧闭着门,殿内燃着灯,看起来惊蛰还没睡。
“陛下,郎君说,只得您一人进去。”
守在外面的石黎一板一眼地说道。
这几步一人,看着就跟早就布置好了似的。
赫连容饶有趣味,抬手打开了宫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甜腻的香气,闻起来有点像是兰香,但又有不同。
啪嗒——
赫连容刚进门,门就被阖上,就跟捕获猎物的陷阱一样。
石黎的动作可不慢。
这些,全是惊蛰的吩咐。而这人,正正站在殿中央。在四周灯盏的照耀下,那双眼睛亮得很。
“你觉得这味道怎么样?”惊蛰好奇地盯着男人瞧,“宗御医与我说,这分量,就算是你也会醉倒。”
……哪有人算计的时候,上来就将自己的做法坦然告知?
呆瓜。
赫连容难得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握了握手指,感觉到力量在流逝,宗元信的药应当是改良过,如果没有俞静妙的辅助,是不会有这样大的效用。
“三步后,我会倒下。”
他平静地说。
一步。
赫连容朝着惊蛰走去。
两步。
他已然站在惊蛰跟前。
所谓三步,他低头咬住惊蛰的嘴。
那力气可真大,硬是咬出了血。
而后,这拦在惊蛰身前的高大身影软倒下去,仿佛再没有力气。
惊蛰猛伸出手,搀扶住男人的身体,“……呵,你终于落到我手里!”
他眼睛亮得很,如同有火苗,带着几分摩拳擦掌。
“你今晚上,只能让我为所欲为,”惊蛰边拖着男人往床上去,如同抓住了猎物,正兴奋往窝里抬的小兽,“我这是小惩大诫,不为过。”
……这是惩戒?
赫连容幽幽,这难道不是奖励吗?
第104章
在这事上,惊蛰的本事,肯定是比不上赫连容。
这男人背地里拿着他练手,趁着惊蛰不知,竟是有了一门“好手艺”,现在惊蛰绑了他的手脚,这才安下心来。
他是特地要石黎找来了粗麻绳,寻常人根本挣不开。
赫连容:“下了药,也不放心?”
“谁知你这人,还有什么本事?”惊蛰似笑非笑横跨在他身上,“到时候,岂非是我倒霉?”
原本还得将赫连容的嘴堵上,想想还是作罢。要是连声音也听不见,那就没滋没味了。
惊蛰左顾右盼,觉得男人的嘴巴长得真是好看,先低头亲了几口,这才故意咬住他的嘴角,竟也咬破了皮。
这是报复赫连容刚才的狠劲呢。
惊蛰翘着尾巴,高兴起来:“总是任着你折腾,这算下来,偏是我吃亏。怎能什么好处,都给你占了?”
“平白占了什么好处?”赫连容说话的语速,比从前也慢了些,叹息着,“……都没吃上几口,就跑了。”
惊蛰脸上一红,一巴掌就轻轻拍在他的脸上,气恼地说道:“你当是什么东西,还能吃了又吃不成?”
那也是肉。
再怎么磨蹭,肿了红了,不也会疼?
就他那,跟铁做的似的,竟是一点都没感觉,都不知杀了几回,还觉得不够痛快。
惊蛰打定主意,今晚上都做下这一道,就是要来磨着他的。他将人扒个光,竟是连道遮羞的也不给人留。只换做是他,说不得羞到满脸通红,赫连容却是坦然赤裸着个身,一双眼竟往惊蛰身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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