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容九……
他很危险。
不管是他说的话,还是他做的事。
昨天晚上他立刻割开自己手腕的动作,吓到了惊蛰。这给他一种……容九,根本就没将自己的命放在心上的错觉。
……也可能这根本就不是错觉,而是既定的事实。
容九声音无辜:“是你把持不住。”
惊蛰咬牙切齿:“你还有脸说?”
容九侧过头,露出完美的侧脸,好整以暇地说道:“这儿呢。”
倒是真的有脸。
好漂亮的一张脸。
惊蛰要不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刚才那拳就应该揍在容九的脸上,最好是把左右眼都砸出两个黑眼眶。
惊蛰翻身下了床,背对着容九。
“我要走了。”
再不走,就是晨起,到时候惊蛰都没脸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侍卫处。
他也不想回忆昨天晚上的事。
容九对他有着超乎实际的渴望,尽管惊蛰不可能满足他,却多少能够感觉得到……容九的忍耐。
不然以他的力量,早就能够强行压倒惊蛰,做出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只是,如此可怕的欲望,忍耐不应该吗!
惊蛰在心里咬牙,绝不能心软。
……如果一次次退让,一次次允许,只会让容九变得越来越贪婪,越来越疯狂。
这个男人看着冷漠,实则却是一头永远无法满足的怪物。
有那么一瞬,惊蛰觉察到了异样。
不管buff能催生出多么可怕的迷恋,容九的表现,之所以比其他人反应更为强劲,怕是……也一直想这么做。
惊蛰弯腰,刚捞起一件衣服,就感觉到屁股上有奇怪的触碰。他愣了愣,下意识回头,狐疑地看着容九。
“你刚才,摸了我……”
那两个字,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容九挑眉看他,“手感很好。”
惊蛰的耳根顿时爆红,将手里的衣服丢到容九的身上:“流氓!”
刚才还是直接掐死他算了。
…
秋日宴上发生的事,近乎引来后宫所有的关注。
这就让惊蛰的彻夜不归,成了一件小事。
有点问题,可不算严重。
宫里并不会查寝,落钥后,巡逻的侍卫会检查各处宫道与殿宇,可要是无声无息躲在某处偏僻的宫室不叫人发现,也就避过去了。
——只要没被发现。
惊蛰趁着雾蒙蒙的天,赶回去直殿司后,发现只有慧平这几个,知道他没有回来。
世恩还给惊蛰打了掩护,说他们几个想要彻夜长谈,都聚在了惊蛰的屋里,人一多,就很难发现里面不在的人。
外头的人一问,就说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闹哄哄的,只要不给进来看,也很难判断。
惊蛰回来发现屋内东倒西歪了几个人,稍一猜想就明白了,顿时有些感动。
慧平听到声音,朦胧胧爬起来,看到惊蛰,总算露出少许笑意。
“回来就好。”
然后,他仰面躺倒,又睡了过去。
昨天他们几个可是真真切切的聊到了后半夜,这才睡着。
惊蛰好笑,给他们挪了几个位置,总算能好好躺着。
不过不出半个时辰,也都陆陆续续醒了。
大清早的要做事,他们几个也没来得及盘问惊蛰。等到午后惊蛰从掌司那里回来,这才团团把他给围住。
惊蛰不好回答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来,就说起御膳房的事,叫他们以为,昨天他是担心明雨才没来得及回来。
惊蛰在心里告罪,就原谅他吧。
好歹都是真话,只是慧平他们误解了,应当也不是他的问题……呜呜这都是从容九身上学的!
“幸好幸好,明雨应该不会有事,这一回,可是御茶膳房倒大霉了。”
“谁说不是,到底是哪个崽种下的毒?”
谷生和世恩,说起来都带着几分愤慨。他们俩,在御茶膳房都是有朋友在,自然比别人更加担心。
这种事情,对于宫人都是飞来横祸。
上头的主子遭罪,这底下伺候的人,更是要命的事,一个拿捏不好,人就直接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冤屈?
光是一个伺候不力,都能让他们吃苦头。
慧平沉思:“可为什么,没有死人?”后宫从前也出过其他事,可多是针对某人动手,这么肆无忌惮地针对参与秋日宴的所有宫妃,却又没有造成致命的打击,这就有些奇怪。
惊蛰:“要是死了人,这事就闹大了,陛下不得不管。”
世恩敏锐地看向惊蛰:“不得不?”
什么叫不得不?
景元帝虽不怎么管后宫的事,可秋日宴这样的麻烦,这一次不也出动了韦海东?
这足以说明景元帝还是在意的。
可惊蛰这说法就有点微妙。
惊蛰沉默了一会:“就算陛下派人来查,这也不代表什么,说不定查不出来呢?”
“怎么可能查不出来?”谷生下意识说道,“那可是陛下。”
惊蛰:“这毕竟是德妃主持的宴席,等她恢复后,这事肯定还是她来彻查,自然,是有可能查不出来的。”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可世恩却明了惊蛰的言外之意。景元帝若是真的想管,自然不可能查不出来。可怕的就是,皇帝陛下不想管。
这些许苗头,在从前后宫许多争端里,多少能觉察到一点。
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能有所感,那些个主子,又怎可能没有?
说不定,这幕后的主使,就是特地拿捏了度。
世恩莫名有种心惊的后怕。
到了下午,正如惊蛰所说,各宫各门,都被一一检查过,就算是直殿司也不例外。
而负责这件事的人,正是德妃。
…
钟粹宫内,德妃的脸色很是苍白,她一只手抚着小腹,另一只手捏着手帕,正在慢慢地擦拭着嘴角。
刚刚喝空的药碗就放在边上。
女官缓步走来,靠在德妃的耳边说话:“娘娘,韦统领将那些口供给送了过来。”
德妃点了点头:“本宫身体不适,就不和他见面了,替本宫送客。”
“喏。”
德妃心情不虞,垂下头时,脸上露出烦躁与不安。
这一次秋日宴,她付出了这般多心力,就是为了将第一次接手的宴席办得漂漂亮亮的,谁成想在宴席上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害得她在后宫一干姐妹里颜面扫地。
这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德妃揉着额头,细细数着她往下的宫妃,心里冷笑了声。
就算能把她拉下去,就真以为自己能上位吗?
当初黄仪结能走到贵妃之位,她能成为德妃,这全都是凭借着太后。往年后宫的份位晋升,也全都是太后在主持。
而今黄家落败,太后称病不出,这才让更多的权势落在了德妃的手里。可就算是德妃,也是没有资格提升任何人的份位。
就算将她拉下马,后宫之中,谁还有资格接过大权?
真以为景元帝会在乎,会提拔谁吗?
倘若太后真的一蹶不振,整个后宫都别想有谁能够重新登上高位,因为皇帝根本不可能会在意这些事情。
德妃真是受够了。
从前,她对景元帝或许还有几分幻想,可在接二连三地出事后,吓破胆的不只是其他人,更还有德妃。
她对景元帝那张脸,再生不起任何的爱恋,只余下深深的恐惧。
那一日寿康宫的头颅,时常会在德妃的梦里回响,每一次惊醒,就是彻夜不眠。
这是一次警告。
不只是对太后,也是对她。
哪怕德妃只是顺带。
可这样的威慑,已经足够德妃打消所有的妄念。
而今她手中握着权势,只要不出意外,依着景元帝的性格,这辈子怕是不会有皇后出现,也不会有人威胁德妃的地位,这岂不善哉?
有人试图将这最后的权势从她手里夺走,呵,那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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