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传统,在三十年前,先帝那会,就已经暂停。”容九冷淡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怪异,“先帝文治尚可,武功不成,有些藩国起来反心,率先破坏了协议,自此后,除了每年的贡礼还会送来,使臣倒是不经常来朝。”
惊蛰蹙眉,若是这样,那为何又重新捡起来这个习惯?是因为这些藩国,被景元帝吓得虎躯一震,纳头就拜?
这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越聿使臣,那叫一个桀骜不驯。
这鼻孔朝天的姿态,足以表露他们的态度。
“皇帝登基后,手腕比先帝铁血残酷,虽不至于叫他们闻风丧胆,不过大部分的藩国还是愿意归属,只除了越聿,和阴,高南这几个,时常会趁着秋收劫掠其他藩国。”
惊蛰挑眉,这听起来,多少有点无恶不作。
“那我们的边境?”
“偶尔有之,不过不敢做绝。”容九神色淡淡,“多是在周边骚扰。”
饶是如此,惊蛰也有些气鼓鼓。
容九觉得有趣,伸手去摸惊蛰的腮帮子,顺带将最后的话说完。
“这次使臣久违来朝,六部和内阁那些人,是希望能够展现威严,折服他们。而藩国,有些是为了求朝廷为他们主持公道,也有的,是借这个机会试探国力。”
这件事非一日之功,会这般热闹,全靠各方的心思。
惊蛰起初有点迷糊,后头倒是听了个明白,露出几分古怪的表情。
“……想要震慑藩国……所以这一次,之所以会把地点选在上虞苑,难道是想让他们……”
惊蛰吞吞吐吐,没将话说完。
世恩多次提起的高头大马,上虞苑这极广的占地,以及诸位重臣的希冀……
难道说,景元帝想在上虞苑练兵?
容九捏着惊蛰的下巴,手指轻轻地搔着,像是在撸着什么小兽,慢悠悠地哼道:“怎么这么聪明?”
惊蛰一把拍开容九的手,羞恼地瞪他一眼,怎么越来越爱动手动脚?
就跟在撸小狗似的。
容九凉凉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事情这般繁重,还得认真抓紧干活,好不容易挤出一点时间过来,却还被人嫌弃……”
冷冰冰的嗓音,却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惊蛰哭笑不得。
他无奈伸手去,重新抓住容九的手指,歪着头看他,“就这么想我呀?”惊蛰这话轻轻的,带着几分羞怯,可明亮的黑眸却率直地望着容九。
叫人怎么能给出个否定的答案?
容九原本是想逗弄他,一时倒是燃起别的情绪,慢慢将人拉到怀里来。
“听。”
惊蛰趴在容九的身前,听着那比往日节奏更快的心跳声,不由得抿住了嘴。
若不这样,他怕是要嘿嘿笑出声。
大半夜,容易将人吓坏。
惊蛰将头埋在容九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那熟悉的兰香穿过他的肺腑,在胸腔里停留了许久,这才长长吐了出来。
“你怎么开始喜欢兰香?”
惊蛰轻声道。
之前,惊蛰在容九身上,很少闻到多余的味道,好像是因为不喜欢。
惊蛰在收了安神香后,偶尔身上会有安神香的气息,可是身为安神香的前主人,容九就好像根本没用过。
容九:“有用。”
惊蛰眨了眨眼,容九的答案不是喜欢,而是……有用?
寻常富贵人家,侍女在衣裳浆洗晾晒后,都会用香薰过一过,不会太过浓重,可也会免去衣柜的异味。
香料的选择,多也是看个人的喜欢。
惊蛰见容九近来身上,总是有着淡淡的兰香,还以为是他喜欢这个味道,结果居然是有用?
……那是为了遮掩什么?
惊蛰抱紧容九的腰,趴在他的怀里用力吸吸,闻来闻去,还低头去闻那细长的手指,试图嗅到一点点血气。
但很干净。
只有淡淡的兰香。
惊蛰捉着容九的手指,嘀咕着:“难道猜错了?”
另一只大手盖住了惊蛰的小狗头,男人淡淡地说道:“何时才能再开窍些?”
惊蛰顶着大手抬起头,“要没开窍,那还不能看上你呢。”
容九揉了揉:“往后,不可对别人这么做。”
惊蛰回想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不就是到处嗅嗅吗?难道容九不喜欢这种?他也没有太乱来吧?
容九看着惊蛰那迷迷糊糊的模样,用力搓了搓,愣是将惊蛰的头发搓得毛毛躁躁,而后抓着其中几缕,低头闻了闻。
容九似乎有些满意。
摸起来的手感比之前好了许多。
惊蛰出神地看着容九的动作,男人冷白的手指抓着那几缕头发,在闻过后,竟又落下几枚轻飘飘的吻。
那矜贵优雅的动作,让惊蛰的心口扑通扑通跳得更快,他踮起脚尖,主动伸手抱住容九的脖子,凑上前去。
他没有索吻,可是很乖,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容九。
容九一手掐着惊蛰的腰,将人半抱起来踩在自己的靴子上,另一只手托住惊蛰的后脖颈,低头咬住他的唇。
“唔呜!”
怎么每次都是咬来咬去?容九肆意撕咬,总会让惊蛰有种自己要被彻底吞掉的错觉。
容九的力气很大,勒得惊蛰的后腰有些疼,敏感的上颚被反复舔舐,细细的痒意让他面色泛红,几乎喘不过气来。
惊蛰不得不捶了几下容九的肩,才得以逃出生天,“你每次都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他一边低低喘气,一边小声抱怨。
容九低沉着声:“是你不给吃。”
可真是将人饿得腹中打鼓。
惊蛰身体微颤,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在这个时候听着容九的声,总会撩拨得人心痒痒的。这种细细密密的痒意,会渗进血肉骨髓,拨弄着惊蛰近乎不存在的情欲。
他能感觉到某种不该有的冲动……
在试探着冒头。
惊蛰默默绕到了容九的背后,推着他往门边走。
“这就赶我走?”容九的声音里带着点点笑意,“用完就丢。”
那意有所指的话,让惊蛰很想跳脚。
……那分明是互相用!
蹭来蹭去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一个人单用的呢!
惊蛰心安理得地理顺逻辑后,继续推着容九往外走。
“快些快些,再聊下去,都要起来做活了。”
惊蛰小气吧啦地计算着自己还能睡多久,然后非常痛苦地发现,能有一个半时辰,那都是多的。
容九:“告假。”
惊蛰呵呵了声,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还能甩上官脸色看,有容九这么一个下属,韦统领可也真是惨。
他用十二分的意志力,将容九“赶走”,这才偷偷摸摸回去睡,原本还乱七八糟的脑子一躺下去,人跟周公召唤般睡了过去。
翌日,还是被世恩拍醒的。
世恩狐疑地看着惊蛰东倒西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你昨天没睡好?半夜起来了?”
这一看就是没怎么睡。
惊蛰打了个哈欠,捂着嘴巴,闷声闷气地说道:“睡不着,就起来走走。”又打了个哈欠,他摸了一下眼角,竟有几分潮气。
“你的嘴巴……”世恩凑近了几分,好奇地说道,“怎么有点肿?”
昨夜吃的东西,也应当没什么辣口。
惊蛰身体微僵,手指碰了下嘴唇,用力揉搓了几下,又搓得更加红肿,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做梦咬的。”
世恩没放在心上,见惊蛰清醒后,就出去洗漱。
独留惊蛰坐在床边,念着容九的名,气得牙痒痒。
昨夜,惊蛰将容九“赶走”,可也不是那么顺顺利利,多少还是付出了代价。
惊蛰的舌头被咬肿了。
怎么现在连嘴巴也是??
惊蛰爬起来,换衣服的时候,一枚小小的钥匙滚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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